回想起这段经历，方鸿博红了眼圈，庆幸自己能够活了下来。“那个地方没法生存，所有的人员都被分流到不同的省份，不同的劳改农场，我们两口子便被分流到朔仁农场。”
“一看到了晋西，想到这就是儿子插队的地方，也想给儿子写封信。但看到这里的条件比甘西也好不到哪去，怕儿子知道后找来，看到情景太伤心，也怕耽搁儿子的前程，也就一直忍着没有联系。”
听了方鸿博的遭遇，罗洪奎心里很难受。多好的亲家，宁愿自己忍受着那么大的痛苦，也不愿让儿女知道。方明真知道了，一定会常去看望，也不至于每年塞半肚子野菜树叶。
“亲家，不要灰心，总有云开雾散的一天。现在程连长对你这么关照，生活上也慢慢好起来了，要坚持把身体养好。我会让方明时常看你去的。”
看到罗洪奎对自己的关心，方鸿博很是感动。
“今年秋粮丰收了，农场人员比吃了蜜还甜，今年冬天不会再饿肚子了。如果明年夏粮用了方明提供的种子，再能有个好收成，那吃树叶的日子就不会再有了。”
提到种子，方鸿博脸上充满笑意。看来对自己儿子为农场提供的帮助感到很骄傲。“就别让明儿他们去看我了，他也忙得要命，知道他们在你们这里生活的幸福，我和他妈就心满意足了。”
今天聊得最开心的便是程钢和方明了。
自从负责农场以来，程钢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这并不是自己的无能，而是条件太艰苦。要钱没钱，要物没物，在这不毛之地，靠着种庄稼改变生活状况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几年，缺粮断顿，荒丘上每年都能新添几座坟头。
虽然驻守的干部战士没有埋怨他，知道这是无能为力的事。劳改人员也尊敬他，知道他是一个心怀善意的人，比他的前任要好一百倍。但他自己总是责备自己，怨恨自己没有完成组织交给的改变农场面貌的重任。
上次方明看望父母，仅仅几天时间，他对方明就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与方明交谈，他觉得能谈到一起，能聊到一块。尤其是方明给提供秋粮种子后，他不知能否丰收，但对方明的一片诚心，程钢是心存感恩。
没想到，秋粮取得了大丰收，全农场人对程钢是赞不绝口。
这也是程钢最开心的日子。上次方鸿博把腊肉交给士兵灶，程钢只是象征性地做了一次荤菜，便让食堂把腊肉放入地窖。
这次秋粮丰收，程钢让炊事人员把腊肉全部拿了出来，还给劳改食堂分了一部分，让全农场人员开了一次“洋荤，”高兴地农场人员兴奋了好几天。
“程连长，秋粮丰收了，那你给上级报了真实情况吗？”
方明担心上报实际数据后，农场上交的粮食丰收而存粮不“丰收”。
程钢轻叹了一声道：“刚开始我是不准备上报的，但后来农场班子人员反复劝我还是上报要好点，别因小失大。如果让上级查下来，再处罚一下，农场可要遭大罪了！”
程钢说道，最后还是上报了，“但我还是留了个心眼，本来亩产500斤，我上报的是350斤，这样按照15%的公粮上交数量，每亩地能少交二十多斤公粮，农场人员的日子就能好过些。”
方明也哀叹了一声，程钢也是费尽心思了。本来他希望程钢对增产的数量一点也不上报，但看来并不现实。真要查下来，不但他本人受到严厉处分，父母他们这些劳改人员也许要遭受更大的罪。
“程连长，以后有条件了，你们那里还是要想办法打井，有了水浇地，粮食产量会更高，你看我们同样的种子，每亩就比你们多收入400来斤。”
程钢羡慕道：“没法和你们比。不过按照你的建议，我们已经给上级打了打机井的报告，如果不批我们明年接着打。”
“程连长，从你那儿回来后，我一直在琢磨帮你们赚钱的方法。还真有两个办法可供你们参考。”
对于方明提供优质粮食种子，程钢就感激不尽，现在又听说还有赚钱的法子，便端起酒杯道：“老弟，你对大哥的情哥一辈子都忘不了！什么赚钱的好法子，快告诉哥，”
看到程钢急迫的样子，方明先与程钢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咱们那里是砂石土质，种庄稼肯定不如我们这里，但特别适合种植药材。”
“你是让我种植药材？”程钢问道。
方明回说道：“现在的地块当然不能动，这是违背“以粮为纲”大政方针的。但可以利用荒地，你们那儿荒地多的是，而不少药材正适合种植在山坡灌丛及旱坡砂质壤土地。像黄芪、党参、黄芩、连翘……这些药材都能卖到比粮食更高的价钱。
程钢对这些一窍不通，听说还有这么好的事，顿时来了兴趣，仔细询问详细情况，方明都一一给予解释。
没想到这次来还有这么意外的收获，高兴地程钢又一次举起了酒杯，要向方明敬酒。
“先别敬，还有呐，你还可以栽种些果树，像苹果，黄金梨，大枣什么的，这些都是极耐旱的果树。到时候我可以免费给你提供些果树苗。”
方明的话，让程钢一波惊喜接着一波惊喜，忙举起酒杯，“兄弟，先干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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