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薛丰年和林钰到达川省。
军工厂负责人果然派了一个司机过来接他们，那司机是个实在人，他不知道要接的人长什么样，于是举着写有“热烈欢迎薛总前来参观”的牌子，跟其他接站的人挤在一起，薛丰年一出来就注意到那明显的木牌，表情差点没崩住。
旁边的林钰看到了便笑着说：“薛总，来接你的人到了。”
两人很快走过去说明身份，司机见薛丰年长得如此年轻，心里非常惊讶，这位薛总看着年纪不大，也不知道他那公司规模咋样
他最近因为工厂改制的事儿天天上火，别看他是领导身边的司机，可一旦真要改制那他这饭碗就算保不住了。
司机的活儿轻松不累，出去再想找个这么好的活儿，可不太容易。
三人上车直奔军工厂驶去，路上薛丰年询问了一下军工厂现在的情况，司机鉴于对方身份，十分详细的一一作答，甚至有些该说不该说的他也都说了。
为的就是给老板留个好印象，没准等合作谈成，他这工作还能保住。
“我们厂现在就剩不到二百人，”司机道：“但凡家里有点本事的早就自谋出路了！”
林钰闻言便问：“剩下的都是什么人？技术员多吗？”
“可不都是技术员，”司机笑道：“他们那些技术一般单位都不对口，谁没事儿请个大爷回去，现在厂里除了几个领导、技术员、还有几十个车间工人外，司机就剩我一个了。”
两人打听到不少军工厂的消息，与此同时司机也终于开车到了目的地，林钰看着锈迹斑驳的铁门以及旁边几乎看不起字的厂牌，心想难怪要改制，这里也确实该改制了。
虽然只来了两人，但厂长仍旧非常重视这次见面，他本想带着二人下馆子吃顿好的，但薛丰年和林钰之前在火车上吃过饭了，厂长闻言这才把他们带进会议室。
“请喝茶。”
他亲自给两人倒了水，这才坐下开始说起正事：“我们厂的情况想必二位已经了解了，说实话对于改制我没啥要求，只要投资合适，另外尽量能解决我们厂职工的工作问题就行。”
林钰闻言便问：“那你呢？上面有给你解决你个人的问题吗？”
厂长闻言苦笑一声：“咱是从军队出来的，军工厂没办好我要负主要责任，再说我还年轻，哪能给政府添负担。”
“但咱厂剩下的这些工人不一样，他们家里大部分条件都……要是能安排他们的位置，我希望尽可能把他们都留下来，工资低一点也不要紧，只要能留下我保证大家肯定好好干！”
薛丰年点点头，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反而是问：“咱们厂现在还剩多少技术员？”
厂长立刻回答：“17名，本来是18名的，但老袁说他以前同学帮忙介绍了个新工作……”
薛丰年心里有数，那个叫老袁的应该就是鹏城那边说的技术员。
林钰听了厂长刚刚说的话，觉得这位领导倒是一位好同志，可好同志跟好领导并没有必要联系，于是他又问：“我看咱们厂的厂况挺一般的，不好意思我说话有点直，所以被政府要求改制主要是因为经营不善还是技术落后，或者其他原因？”
果然，厂长听到林钰的话顿时红了脸：“不瞒二位，主要问题就是经营不善……当然，这不是我们生产的产品质量不行，只是……”
厂长有些犹豫，不想对着陌生人说出自己犯的错误，可一想到那么多工人还等着他吃饭，最后还是咬着牙道：“是我，是我决策失误了。”
“年前，上面下发通知，可能二位听说过，领导想要武装现有部队，所以我们军工厂的技术也必须跟着提高，之前老生产线上生产的那些产品已经落伍淘汰，所以我想着引进新生产线。”
“咱们厂以前用的都是苏联的生产线，可听说我们想买最先进生产线对方不卖，没办法我们只能从其他国家想办法。”
“我前前后后联系了好几个国家，美、英、德都有，最后选中了一条德国生产线，德国原本也算军事强国，他们的生产线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可没想到还真出了问题。”
“怎么回事？”林钰忍不住问。
厂长叹了口气：“咱们这不比京市，好的翻译员简直是凤毛麟角，我找的那个翻译德语实在一般，用于军工生产和民用被他搞混了，等生产线发过来安装调试时，我们才发现。”
“已经安装调试过，对方肯定不会退货。”林钰说。
“可不是么，而且这也不是人家的错误，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当时应该多找两个翻译，多比较比较肯定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薛丰年和林钰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买错生产线才导致现在的局面，薛丰年问：“那生产线可以带我们看看吗？还有当初购买的资料，我们也想了解一下。”
“这个我让人给你们拿，”厂长赶紧叫办公室主任帮当初那些外文资料都拿来，还有被翻译员译错的那份也一并交给他们，“这份虽然译错了，但有些数据还能用，你们可以做个参考。”
林钰虽然不太懂德文，但他看过这么多资料也知道如何提取重点，将资料收好后，两人跟着厂长又去了车间一趟，那条崭新的生产线盖着油毡布，看得出虽然规格错了，但工人日常维护的非常好。
“这生产线还是全新的，”厂长有点惋惜：“要是实在用不上就只能当废铁卖了，怪可惜的。”
“不能浪费资源，”薛丰年说：“就算我们用不上，也总有能用得上它的地方。”
他们之前没考虑过购买德国的生产线，因此对德国产品并不了解，但薛丰年还是能看出这条生产线确实是最新制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来生产他们需要的产品。
薛丰年看了一圈后才问：“咱们厂现在有技术员在吗？他们了解这条生产线吗？”
“有有有，”厂长闻言赶紧对身后跟着的人说：“赶紧叫老袁过来，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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