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偌大的前厅，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顾淮笙放下茶盏，抬眸。
一举一动，姿态优雅，气质温润，宛若谪仙。
他唇角带笑，温柔说着话，像是叙着家常，可是听得人，却觉得宛若掉入万丈深渊，彻骨生寒。
“乾丰三年的秋季，那是段大人第一次尝试到权力换钱的滋味，是吗？”
文成帝的年号为乾丰，乾丰三年是指文成帝登基的第三年。
段迟“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殿下……下官，下官……”
看着面色苍白，恐慌，跪在他面前的段迟。
顾淮笙并没有让他起身，而是静静地审视着他。
驯兽师驯兽时，时常会通过动物的脾性，来选择相应的方法。
比如投喂，夸赞，以及关起来饿着等。
其中，熬鹰的方法最为流传。
不让鹰睡觉，让它困乏，让它精神疲惫，最后不得不对人类臣服。
而熬鹰这个方法，同样可以用在段迟的身上。
不说话，目光审视，逼着他自己想清楚。
段迟能在祭酒这个位置多年，不上不下，不是他能力不行，不聪明，而是他故意为之。
因为他的女儿嫁给了林毅，林毅的主子是顾淮瑾。
顾淮瑾平日里又对文人比较轻视，推崇武人治国，军队管理法治理朝政。
但这个世界，都是武人，都有兵马，那只会失去秩序，国家会陷入无限制的打架互殴甚至是内乱当中。
段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一直在祭酒位置，替顾淮瑾守着万千学子，有他师恩在，那群学子为了“尊师孝道”定会听他之言，拥举顾淮瑾。
而现在，他要让段迟更改拥举人选。
就算段迟最终不选择他，今日他到祭酒府探望，日后再隔三岔五地赏赐给祭酒府，顾淮瑾定会怀疑段迟的忠心，从而清算段迟。
他相信，以段迟的聪明会领悟到他的用意。
果然。
段迟在惶恐跪下后，慌张地说了一句不完整的话后，看着顾淮笙那居高临下的审视，以及储君之威压，让他窒息外，可却没有说出任何处罚的话。
这是在给他投诚的机会。
如果顾淮笙想要他全家性命，大可以带着他在乾丰三年泄露考题给考生，换取钱财的证据，汇报给文成帝。
直接让文成帝下令彻查，而不是特意来到祭酒府警告。
今日太子一来，就算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瑾王那边也会怀疑他是不是和太子做了什么交易。
他终究是败在了顾淮笙的目光审视以及全家人被砍头的恐惧下。
段迟匍匐跪地，“求太子殿下饶命！”
“段大人身居要职，孤没有权力掌管你的生死。但是……”
顾淮笙停顿，语气危险。
“孤若是想要你死，孤有千万种方法。但孤愿意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在三日内做到你让孤满意的事情，孤便向父皇求情，留下林夫人以及林章清留在京城，免去流放之苦。”
段迟是个聪明人，立即明白顾淮笙的意思。
林毅，必定要流放边疆了。
“多谢太子殿下提点，下官明白该如何做了。”
顾淮笙站起身，睥睨着段迟，压迫感十足的询问。
“段大人，你知道，若你今日辩解自己没有做过泄露考题之事，或者你阳奉阴违对孤，会有什么后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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