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朝阳从远处的山巅袭来，似是一把火点燃了黑夜。
江城长呼了一口气，然后看向白小斌父母。
白小玲父亲已经青筋暴起，显然对白小斌动了真怒，若不是江城与李芸在场，说不定此时已经对白小斌扬起了拳头。
自始至终，二人从未正眼看过白小斌的手，仿若与他们没有关系似的。
李芸叹息了一声，想起了童年时候的自己。
好像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在父亲眼里都是一无是处的。
现在的白小斌，或许与她年幼，是一般想法。
江城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距离班车到来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江城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包香烟，拆封，然后递给白小斌父亲一支，“小斌这次赚了钱，有没有孝敬您二老？”
白小斌父亲吸了一口烟，“这全是江老板你大气，他姐说了，跟着你有前途，还是他姐有眼光，这不，这次跟着你赚钱了。这小玲啊！做任何事都有眼光。”
白小斌父亲字里行间，全是对白小玲的夸赞，却对白小斌的付出置若罔闻。
江城对着李芸使了个眼色，李芸瞬间会晤，为白小斌添了一碗新粥，“小斌，快点吃，一会跟你姐夫两个还得坐车。”
白小斌乖巧的端着碗，默不作声。
江城看着白小斌父母，“我倒觉得是小斌争气，跟不跟着我小斌都会有出息。”
白小斌父母诧异，然后互相对视一眼，白小斌父亲更是冷笑出声，“就凭他，没跟着你之前，赖在家里吃我的喝我的，你说我养这么个白眼狼有什么用？若不是他姐说跟着你，我估计他现在还赖在家里了。”
白小斌听闻，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小米粥里。苦涩异常。
若不是无处可去，他真的想早日离开这个家。
江城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装的满满当当的麻袋与编织袋，老两口为白小玲装了不少东西，“看样子小斌昨晚跟你们说了今天要去省城的事？”
白小斌父亲点了点头，“我们两口子，昨晚忙活了一夜，连夜收拾了小玲爱吃的东西，这不，一大早，我们一起床就带过来了。”
江城微笑点了点头，“小斌今天要坐车，或许他会晕车了。”
白小斌母亲噗嗤一笑，“男娃娃，身子骨哪有那么虚弱的，一顿不吃没啥事。”
李芸这时插话道，“我老公若是不吃早饭坐车，就容易晕车。”
白小斌母亲爽朗笑道，“小斌怎么能跟江老板比了，若是小斌有江老板厉害，我天天给他做早餐。”
李芸摇头一笑，取了一个热馒头递给了白小斌，人总是这样，若是没本事，自己爹娘都会瞧不起，李芸无话可说，随即又去了上房（西北的客厅）。
江城看了一眼神色晦暗的白小斌，又看向白小斌父母道，“你们觉得什么叫有出息？”
白小玲父母相视一眼，白小斌父亲更是挺胸抬头，“当然是像我家小玲一样，光宗耀祖。端着铁饭碗了。”
江城继续问道，“白小玲自从上了大学，一年能回来几次？”
白小斌母亲叹息一声，“大学一年还能回来两次，现在工作了，也就逢年过节回来一次。”
江城点了点头，“白小玲一年工资多少啊！”
白小斌父亲回应道，“一个月八十块了，我们老两口，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也赚不了小玲一个月的工资。”
“哦。”江城沉吟道，“小斌这次，五个月赚了七百块，现在一个月工资一百块，按你们的思路，是不是比白小玲出息了。”
白小斌父亲不屑道，“他就是赚多少钱，也没有他姐厉害。”
白小斌的头越发低垂，端着碗手足无措。
江城不动声色，“以后你们老了，谁陪在你们身边多一点啊！是白小玲还是白小斌啊！”
白小斌父母一怔，不明白江城的用意。
江城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们之前跟我说白小玲出息，是因为白小玲赚钱多，那现在白小斌比白小玲赚钱还多，你们又觉得，白小斌没有上好大学，没有好工作，是丢你们的人，是没出息。”
白小斌父母面面相觑，越发不明白江城的用意。
白小斌父亲讪讪笑道，“江老板，咱们不说这些了，这次去省城，让小玲带着你们好好逛逛省城，小玲那孩子，可孝顺了，每次回来给我们大包小包的，特别乖巧懂事。”
江城看着白小斌父亲，“小斌这次赚的钱给你们了吗？”
白小斌父亲点头道，“他不给我给谁？我将他养这么大，他给我七百块钱怎么了？我养大他花了多少钱？”
江城摇了摇头，“我也有孩子，养大囡囡是我应尽的责任。至于囡囡以后，我从来没想过回报。”
白小斌父亲点头道，“那是，囡囡以后肯定跟我们小玲一样，有大出息。”
白小斌母亲也附和道，“肯定，囡囡那么聪明可爱的，比小斌看着就惹人。”
太阳初升，一缕光从窗户里照了进来，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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