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公与管仲商议后下令于民，丈夫二十而室，妇人十五而嫁……”
“十五岁，这也太离谱了吧？”星华听得连连摇头。
这本书是很久之前下载的，宋雨那个时候都是在通勤路上听一听，很多事情没有细想过。
现在看来……
“可能这个年龄，她们才刚来月经。”杜萌说道，“那时候的人，营养条件没现在好吧。”
“别说那时候了，我有好多同学，到现在还在长个子呢。唉，十五岁结婚，多造孽啊。”星华离这个年龄最近，一副完全不能接受的样子。
“当时是因为春秋争霸。”宋雨对这段历史有些印象，“各国都要发展人口……”
她说不下去了。
发展人口就要祸害刚开始发育的少女，这是什么道理。
“历史”就是这种玩意吗？
“要不换一个，我再找找种田文。”杜萌看着宋雨的脸色说道。
宋雨摇了摇头，“不用，我想再听一会儿。”
听到“管仲相齐”还有什么“国泰民安”、“春秋五霸”之类的评价后，宋雨终于理清了思路，“我懂了。”
杜萌按下了暂停键，“你说。”
“写历史的，恐怕大多数都是男人。他们眼里的国泰民安，是完全不包括女人的。女人多少岁结婚，生育遭多少罪，难产死多少人，关他们什么事呢？
男人总归是不用生孩子的，只要按住女人让她们生，人口数量就能提上来。人口多了，有人种地，有人打仗，可不就是国泰民安。”
宋雨这番话里面，满满的全是讽刺，在场四位全是女性，听起来毫无障碍。
沈清夏到底阅历比较多，说出的话也很有深度。“前两年有个电影，当时争议很大。里面的女主角，说人是自己的生产资料。
两年前都能有这种话题，更何况几千年前的封建王朝。当时的统治者，是把所有人，尤其是具有生育能力的女性，当成生产资料来对待的。”
三位年轻的女性都沉默了。
沈清夏的话里明显有一些未尽之意，即便她不说，宋雨也能听懂。
就算是在如今的“现代文明”中，情况又好到哪里去了呢？
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婚确实没有法律约束了，但是有离婚冷静期。
不想生育法律不会管，但是有“提倡”，还有无数嘴碎的人凑上来咸吃萝卜淡操心。
社会发展需要人口，他们不再使用赤裸裸的手段，转而利用起了舆论、传统和各种各样的软刀子。
性别歧视、洗脑言论、家庭教育失衡、职场歧视、育儿困境、法律倾斜，所有的不平等、所有的困惑都在“生产资料”四个字下汇入一个终点。
他们就是想尽可能剥夺女性的资源、权利与自由，把女性压回“生产资料”的地位上，让她们为了某个人、某个群体、某些社会的既得利益者，任劳任怨地生孩子。
任劳任怨地生，再任劳任怨地养。养大了成为社会的劳动者、消费者，其中的女性再继续生。“发展”的车轮滚滚向前，碾碎无数女性被扭曲被异化的一生。
这就是“历史”与“文明”。歌功颂德，用女性子宫里流出来的鲜血粉饰太平。
但，又要拿什么去和“他们”，去和所有的既得利益者抗衡呢？
“我现在不想要什么本源或者终极了，世界的本质和我没有关系。”宋雨说道，“我想要力量。”
本源和终极的话题，沈家母女都没听她说过，但也没问。
只听后半句就能听懂了。
人终究是活在现实之中的。即便仍然在求生路上、在看似无尽的冰原里面。
总有一天会回去。必须得回去。去想尽一切办法往上爬，去获得力量与权力，想办法把那些“既得利益者”的桌子，掀个稀巴烂。
能掀多少掀多少。掀不完还有下一代。
女性总是会世世代代生存下去的，谁又敢把女性灭绝了呢？
天底下哪里有明明用得着人家，不给资源不给利益，反而死命打压的道理？
《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声音，随旅途一起继续。
室外的温度渐渐降到了零下五十度，空调的消耗比最初翻了两倍。
宋雨的心中却燃起了一团火。
游戏第99天，早上八点降下的冰雹瞬间把所有太阳能板全砸烂了。强化到顶的车身倒是安然无恙。
王慧在大群里发了消息：“先用汽油跑，太阳能以后再修。”
太阳能板存货很多，冰雹过去了换上就行。
噼里啪啦的冰雹声直到晚上十点才停。第二天早上的行进速度，不出所料地又变低了。
商铺已经毫无收益了。工程、木匠、制品之类的产品完全卖不动，汽车配件和各种食物又不敢卖。
在这个时候的大部分玩家，只能依靠之前囤下来的资源走到尽头。
虽然还有很多汽油，但考虑到冰雹、还有下一张地图的未知幺蛾子，众人又调整了行进策略。
白天两人一车，太阳能充满一块电池就换下来，继续用新的电池充电。
天黑之后五个人一辆车，用白天充满的电池继续往前开。
因为车速不高，这样一来刚好维持了平衡，存下来的电还够睡觉的时候开会儿空调。
下冰雹的时候除外，只能完全依靠汽油前进。
在这种周而复始、无聊又枯燥的生活中，第九张地图也平安无事地走到了尽头。
第九区域的地图边界，看起来有点不同寻常。
那是一片流光溢彩的黑。
谨慎起见，一群人还是各自下车，收好东西之后用木棍、武器敲打过光幕那头的地面，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才打着手电走了过去。
【恭喜玩家……】
系统提示还没放完，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地上爆出了数量惊人的储物柜和各种物资，乱七八糟地摊开了一大片。
系统提示音还在响着。
【玩家连续九次提前到达，奖励物品已升级！
第十区域采用单人副本制，玩家可在选定副本后自行进入。
往日回溯副本不需要任何物资，具体内容请看路标石说明。
黑暗之旅副本不可使用载具，玩家的所有载具现已收回。
通关黑暗之旅所需的基本物资已经发放至阶段奖励中，玩家可以打开宝箱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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