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敏点点头。她曾担任过局长的社会事业局也包含卫生医疗，当然知道。
“禹老师在调研社会养老问题时，曾去过几家养老院和你们政府民政部门支持办的‘长者餐厅’ 和农村敬老院食堂，每次回来都是摇头不已，大发牢骚，甚为不满。咒骂那些养老机构简直是把老人当猪喂，一日三餐不是萝卜煮白菜，就是土豆煮炒炖，给个鸡蛋就算是补充营养了，肉不解冻就切了煮炒，硬邦邦地不入味。”秦苏怡继续说道：“你可能不晓得，他在企业办公室工作时，曾协管过单位的食堂，所以对这方面颇有研究。听说为了提高食堂的饭菜质量，他不仅支持历来是吃大锅菜的食堂开设了小炒餐厅，还和炊事员们反复讨论摸索，编出了一本《企业食堂百味菜潽》呢。”
“嗬嗬，他这个人，涉猎的范围可真杂。”章敏笑谑道。
“你去问冋曾管过的度假区社会福利院，他还把那本老菜谱翻出来，结合老年人的饮食特点，整理出一本《老人餐饮百味菜潽》送过去了呢。”秦苏怡嬉笑着说道。
“噢，还有这么回事？”章敏一愣，她还真不知道这回事，开口说道：“怪不得我上次去这家福利院，感觉他们给老人们做的饭菜品种花样和味道都好些了呢，这里面也有禹董事长的一份功劳呐。看样子，他的厨艺不错啊。”
“别瞎夸奖了。他呀，是动脑子动嘴不动手。”秦苏怡哈哈大笑起来。她倒是吃过这位美食家亲自下厨做的饭菜，那味道可真不敢恭维。她补充说：“不过，他对老年人的营养膳食倒是真研究了一番，而且颇有心得。”
“哦，我家也有老人，说说他对老年人营养膳食的研究成果呗。”美丽少妇也有双亲家庭的牵挂，此时心情轻松的章敏不由地也想八卦一番了，连忙问道。
“也谈不上什么成果。他只不过在调研之后，认为老年人比青年人更需要营养补充，尤其是蛋白质的补充。但是老年人的肠胃功能普遍衰退，一下子接受大量的食物容易消化不良，吃多了吃胀了反而对身体有害无益。就国人尤其是普通老百姓的经济条件和生活状况来说，营养学医生们主张的‘少量多餐’实在是做不到，既没有工夫做，也没有时间吃。”秦苏怡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他得出的研究结论，就是养老院里的老人们的伙食，应当和幼儿园里的孩子们差不多……”
她说的这些，逗得章敏忍不住捧腹大笑。半响，章敏接过秦苏怡递过来的面巾纸，把笑出来的眼泪揩掉后说道：“天呐，这就是他这位大才子的研究结果？笑死人了。我终于明白社会上有些‘专家’的名头怎么来的了。”
“你可别小瞧了他这个研究结论，现今绝大多数养老机构都做不到这一点呢。”秦苏怡一板正经地为禹若冰的研究结论维护争辩说：“他主张老年人的膳食应当精而少，即菜肴要做的精致，花样要多，荤素搭配合理，少油少盐，还要软糯可口。像红烧肉不可不吃，但是一餐只吃四小块，加起来相当于一块东坡肉那么大就行了。鱼肉必不可少，但是最好一餐只吃一寸半见方的少刺鱼块足矣。还有青菜是必不可少的，也是一盘三寸碟一样吃两碟多样化。就连佐食的豆腐乳，他都认真研究过。养老院里在给老人们上豆腐乳当小咸菜时，为了图省事都是一人一块，殊不知那豆腐乳含盐量不低，老人全吃掉对身体健康有害，不吃完又浪费了。所以他建议为老年人供餐时，应当把大块腐乳切成两半，让老人只吃一半就行了。佐餐的咸菜也是如此，一小碟并淋几滴芝麻香油撒一点儿熟芝麻再端上桌。此外，为了解决‘少量多餐’， 他主张养老院要向幼儿园学习，两餐中间给老人一块点心和一些水果补充一下。在这方面，他说是跟南京夫子庙秦淮河畔的一家‘红楼餐馆’学的呢。”
听的入了神的章敏猛不丁地听到后来的话，忍不住又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又扯上秦淮河和红楼梦来了呢。那秦淮河在古时候，可是红粉青楼的代名词，和红楼梦不搭界哟。该不是他牵强附会了吧？”
“嘿嘿，他曾经应邀去逛过南京夫子庙，并秦淮河畔的一家叫‘红楼餐馆’的高档餐厅里，品尝过据说是根据《红楼梦》里曹雪芹写的大观园的美味小吃描述，开发出来的特色小吃。”秦苏怡嘻嘻笑着边比划边说：“每位四百八十八，每个人都给依次端上了九道小吃加九道汤羮。”
章敏说：“嗯，倒也不算太贵。”
“什么呀！”秦苏怡自个儿倒是先忍不住笑了：“听他说，头一道是‘种豆得豆’， 两寸小碟里摆放着两粒鲁迅先生在《孔乙己》那小说里说的五香煮蚕豆。接着上来的‘早得富贵’是两颗蜜渍大红枣，《红楼梦》第八回中的‘豆腐皮包子’比袁大头银元还小，第十一回里的‘枣泥山药’也和那‘豆腐皮包子’差不多大小，第三十九回里的‘鸡油卷儿’、第四十一回里的‘蟹肉小饺儿’、‘松瓤鹅油’，每一道都比一块钱的硬币大不了多少。至于汤羮嘛，滋味不错，可是盛在比茶盏还小的各式盖碗里，呲溜一口还咂摸出味来就见了底。从餐馆里出来，他们每个人到小摊上买了一个大面包才填饱了肚子。当时他诙谐地对东道主说：‘我终于体会到，美女如林黛玉、薛宝钗的樱桃小口是怎么回事了。那些玩意儿做大了，她们下不得口咬不下去呀！’”
俩人笑的肚子疼。良久，秦苏怡才止住眼泪说道：“他从此惦记上那挨宰的经历，在研究老年人营养膳食时，他却反其道而思之，从中受到启发，说《红楼梦》里的贾母的确是个会养生的老人，老年人的膳食就应当这般精致且量少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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