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怎么了？”
萧千野心慌慌，腿都有点发抖，不会被发现了吧？
“你说呢？”洛闻溪杏眸直直盯着他，给他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闻溪，我这不是看公司业务少，所以就……”萧千野低着头，像犯错误的小学生，等着教导主任批评教育。
“所以就故意毁坏古画，拿来给我修复？就是自己家收藏的画，也不能这么糟蹋啊！你这么大个人，做出这么幼稚的事，让我怎么说你呢！”洛闻溪是又气又无语，作为一名文物修复师，她希望每件作品都能被它的主人用心呵护，而不是人为破坏。
“闻溪，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气啊。”萧千野认错态度良好，卑躬屈膝。
“萧千野，你是不是觉得凭我自己的能力，就拉不来业务？需要你弄虚作假，粉饰太平？”
“闻溪，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为你分点忧，让你高兴高兴，是我自作聪明了。”
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嘛？
说到底，萧千野的出发点是为她好，洛闻溪也不是全然不领情，得饶人处且饶人。
好在他没那么傻，破坏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边边角角，倒也没造成多大伤害。
“这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
“嗯嗯，您老人家明察秋毫，我可不敢再搞小动作。”萧千野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手背上，跟伺候老佛爷似的。
洛闻溪嗔他一眼，“我老吗？”
“不老不老，我说的这个老是敬称，与年龄无关。”萧千野赶紧给自己圆回来，可不能再踩坑了。
洛闻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为了表示对你尊敬，那以后我就叫你老萧了。”
“只要你喜欢，叫什么都行。”萧千野想入非非，哪天把萧字改成公就美了。
“还有，回去以后不准扣小张的奖金，听见没？”
“小的遵命。”
两人在外面“化干戈为玉帛”，程闯扒在车窗上伸着脖子看热闹，虽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光看肢体动作表情就挺精彩，堪比观赏默剧。
别看萧三少在外面威风凛凛的，到了洛小姐面前，那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萧家男人这刻在DNA里的惧内，一脉相承。
－
这天，洛闻溪浏览行业网站，发现了一个令人振奋的信息。
燕城博物馆打算举办古书画世界巡展，因为人手不够，特将一批书画作品的修复工作外包出去，发布了招标公告。
这块大肥肉，可有不少同行虎视眈眈，想要分一杯羹。
如果观复能够吃掉的话，那在业内就是一战成名，对公司以后的发展百利而无一害。
洛闻溪很快制作了标书，递交到博物馆招标委员会。
招委会在众多投标公司中，选出了五家，进行最后的角逐。
观复做为一家新成立的公司，并没有承接相关业务的经验。之所以有幸入围，全赖于唐济慈老先生的名望，他们想看看老先生的唯一传人到底有几把刷子。
这就好比说，其他四家是真正的比赛，而观复只获得了表演赛的入场券。
竞标宣讲日当天，大家齐聚在一个中型会议厅。
洛闻溪最后一个上场，她落落大方，优雅自信地介绍公司的资质，团队成员的履历还有曾经修复过的代表作等。
宣讲完，是自由提问时间。
“洛小姐，你说唐济慈老先生修复的作品，你有参与过。现在老先生早已过逝，死无对证，全凭你一张嘴，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实在很难让人信服。”其中一家资深的工作室负责人率先发难，他根本就没瞧起洛闻溪，这么年轻技术能好到哪儿去，不过是打着外公的旗号招摇撞骗罢了。
“王总，您好。相信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有您这样的疑虑，那我现在就来给大家展示。”洛闻溪拿出早就准备好的U盘，插到笔记本电脑上，开始播放她跟外公一起工作时的场景。
她有记录的习惯，才会留下如此珍贵的影像。
看着看着，洛闻溪眼睛不禁湿润起来：外公，我没有负您所托。
“小洛的专业毋庸置疑。”评委会有跟唐济慈生前打过交道的，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洛总，这批古画的数量庞大，时间紧任务重。光靠你自己，恐怕短时间内无法完成这么大的工作量。”另一竞争对手又挑毛病。
“徐总，您好。目前我们公司有装裱师十多位，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完全可以胜任。”
这都是她高薪挖来的好吧？个个手上都有绝活，你以为当摆设呢！
几家投标公司难分伯仲，各有优势，评委会一时拿不定主意。
普通的投标还可以参考下价格，谁报价低就定谁。
可这项目更看重专业能力，价格反而是次要考虑。
最后，决定一画定胜负。
评委会拿出三幅明代画家文征明的《睡莲》，摆在桌子上，请大家鉴别哪幅才是真的。
古画修复不但考技艺，还要综合评定修复师的功底，对每个朝代的书画作品及作家的风格有深入的了解，一眼就能定真伪。
“中间这幅是真的。”
“左边那幅是真的。”
“右边那幅是真的。”
大家各抒己见，只有洛闻溪在旁默不作声。
“洛总，是看不出来吗？”王总故意拔高了声音，带着几分嘲笑的腔调，“你还年轻，没有这方面的底蕴，看不出来不丢人。”
其他几人也都望向洛闻溪，还是太嫩了。
众目睽睽下，洛闻溪走到桌前，掷地有声，“这三幅都是真的，顶级画家力透纸背，而顶级揭裱师可以一层层揭开，根据宣纸的厚度最多能揭三到五层，几乎一模一样。但仔细观察，颜色有深有浅，最深的便是上面那层，最浅的就是底下那层。”
啪啪啪，评委会全体起立鼓掌，“洛总好眼力！”
他们故意整这么一出，才能考验出真正有功力者。
毫无疑问，花落观复。
“洛小姐，你放着千金小姐、豪门少奶奶不做，跟我们来抢饭碗，何必呢？”徐总连讽带刺，来之前他就调查过观复还有洛闻溪的背景。
唐济慈的外孙女，洛氏集团的千金，傅氏集团前儿媳兼前代理总裁。
这就一不缺钱的主，搞文物修复完全是玩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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