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家门，贺景行就闻到了一股霸道的香味，根本不用思考，他就知道是家里传出来的。
心里很踏实，就像是一直盘旋在空中无地降落的鸟，突然找到了落脚点。
胸腔涌动着难言的滋味，开心，激动，心酸，委屈，喜欢。
心怦怦跳着，喜悦到了极点。
嘴唇微动，喃喃出声，“夭夭。”
柳夭夭正在清炖排骨，不需要多放什么，只放了两颗大料，一点盐，用小火慢炖就行。
她听力极佳，听见声音转头一笑，道：
“你回来了，赶紧洗洗，一会儿吃饭告诉你个好消息。”
贺景行看到她侧边有一缕头发落下来，调皮地在她侧脸蹭来蹭去。
一瞬间，他疯了似的嫉妒那缕头发，能距离她这么近，能接触她温软的脸颊。
快速把手，脸，腿，脚洗干净，然后走过去。
深深看了她一眼，在她身后弯腰，阳光下，他欣长的影子完全将她覆盖。
手伸出去，那缕头发在手心紧紧一握，然后轻轻放在她耳后，不经意间，温热的指腹擦过她莹白的耳廓。
柳夭夭见他弯着腰离她这么近，疑惑道：“怎么了？”
贺景行缓缓起身，腿长腰直，看着她，露出一个堪称乖巧的笑容，“头发乱了，帮你弄一弄。”
即便这么说，在她转身之后也没离开，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略有清瘦的身姿就这么站在她身后。
长长的影子覆盖着她，一直没有移动。
知道他在身后，柳夭夭也没放在心上，她的专注力一直在锅里面。
肉汤咕嘟咕嘟的声音，火柴噼里啪啦的声音，那是平淡生活中幸福的声音。
肉香味越来越浓，估摸着肉应该差不多了，她从锅里捡起一块稍小点的排骨，起身递到他嘴边，贺景行自然地张嘴接住。
“味道怎么样？肉软烂了吗？”
“嗯，很好吃。”
一骨两吃，盐放的少，炖排骨的水当排骨汤喝，剩下的排骨，稍微加一点点盐，就着馒头吃。
饭后，两人带着安安出去遛食。
贺景行则记挂着好消息，见她迟迟不说，心里跟猫挠似的，难受的不行。
于是道：“咱们回家吧，我看安安好像有点困了。”
安安在叔叔怀里啃小手啃的起劲儿，听见自己的名字，大眼睛布灵布灵眨着，嘴里啊吧啊吧。
“崽崽这么精神，肯定还不困，咱们再溜达一圈。”
目的未达成，他有些低落，看来以后不能用安安了，这家伙一点都不知道配合。
好在，村子不大，逛了一圈后，安安的困意如约而至，张着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也蒙了一层雾。
“看来安安困了，咱们快回去吧。”
贺景行看着说走就走的人，又看了眼怀里的崽子，突然就觉得他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可爱了。
……
“检验你学习成果的时候到了。”
接过纸，贺景行慢慢打开，然后猛的抬头，“工作证？”
柳夭夭挑眉，明亮的杏眼得意扬起，“嗯哼，厉害不？”
她意气风发的样子，就像是耀眼的太阳，叫他的视线根本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夭夭是最厉害的人。”
“哈哈，就你会说话，不过，拍马屁也不行，你还没告诉我这到底是哪里的工作证呢。”
“罐头厂。”
柳夭夭惊讶，“你怎么会知道，我好像没有教你‘罐’这个字吧？”
终于做了一件让她惊讶的事，这种愉悦感比他想象中更多。
摩挲了一下工作证，指着上面的字，道：“后面有‘头’，我认识，镇上只有两个厂，一个服装厂，一个罐头厂，虽不认识这个字，但也能猜出来。”
鼓掌，必须鼓掌，笑着看他，“可以啊，真厉害！”
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道：“是老师教的好。”
谁会嫌马屁多呢！但这个和她还真没关系，还是得谦虚一点。
“没错，但学生也很聪明就是了，行了，洗漱睡觉，明天一起去镇上找房子。”
躺在炕上，贺景行还觉得像是在做梦，晕晕乎乎的。
这几天太过幸福，他害怕这真的会是一场梦。
梦醒了，还是那个冰冷，黑暗，痛苦的现实世界。
他侧过身，喊了一声，“夭夭。”
“嗯？”
“你咬我一口，要不然，掐我一下也行。”
奇怪，这是又犯病了？
笑着道：“你这是怎么了？”
黑暗中，贺景行眼睛亮的发光，看着她的方向，小声道：“这几天，我总觉得在做梦。”
柳夭夭翻了个身，“那你把胳膊伸过来。”
借着月光，把之前忘记给他的手表戴在他胳膊上。
“喏，感受一下，还是梦吗？”
这家伙，都好几天了，还这么患得患失，也太没安全感了。
“这是手表？”
“嗯哼，感受一下，手表凉不凉，硬不硬？”
“又凉又硬。”
“还是梦不？”
“我清醒了，这是比梦还像梦的现实世界，谢谢你的到来。”
柳夭夭笑出声来，“你这家伙，跟小孩似的。”
贺景行不甘道：“我就比你小两岁，好多像我这么大的已经结婚了，没准已经有小孩了呢！”
柳夭夭语气调侃，“小两岁也是小，怎么，你也想娶媳妇了？”
看着她的方向，贺景行哼了一声，道：“再等等，我还是小孩呢！”
等她什么时候觉得我是个真正的男人时，再娶。
“行，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告诉我，姐有钱，娶一个也行，娶五个也行，都没问题。”
累了一天，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呼吸平缓，睡着了。
他激动的情绪还没平复，一点都不困，睁着眼等了一会儿，感觉她的呼吸更沉了，轻轻从安安身上翻过去，跪趴在她旁边，姿态虔诚。
目光落在被月亮偏爱后更显白嫩的脸上，许久未动。
她好像做了什么好梦，唇角弯了弯，引得他忍不住看向那里。
那片红唇，像他小时候吃过的一种红果子。
味道也会像果子一样甜美吗？
眼神逐渐幽深，在慢慢西移的银月的见证下。
身体压低，屏住呼吸，缓缓的，轻轻的落在那抹嫣红之上，流连。
比红果子味道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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