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姨边听边打量着陆屿，先是一脸惊讶，然后是鄙夷，最后悻悻然拿着东西走了。
程淼高兴地冲陆屿摆了摆手，“搞定了，过来吧！”
陆屿推着行李箱，走到车厢里，一个车厢里有六个人。
程淼他们这边最上铺已经躺了一个人，对面上铺和中铺还没有人，下铺也是一个阿姨，正靠在床上吃着苹果。
看着陆屿过来便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感慨道：“现在的小孩长的可真好看。”
陆屿微微点了点头，从行李箱里先拿出吃的，然后又阖上箱子塞到床下。
程淼坐在下铺的床上，示意陆屿也坐过来，“要好久才能到家，先坐会吧。”
程淼将被子摊开，靠在床的里边，支撑着背，侧头看着坐在旁边的陆屿，“你之前有没有坐过卧铺啊？”
“没有。”陆屿摇了摇头，“最远就是上大学，坐大巴两个小时就到了。”
“那你不想出去看看吗？”程淼问道，他从出生就一直呆在省内，这么多年都烦了，大学时果断选了南方，报的远远的。
“在哪里都一样，无所谓了。”陆屿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轻声道。
程淼看着陆屿毫无波澜的眼神，他从来没有听陆屿提过他的家人，也没有见他和家人联系过一次。
有某一瞬间，陆屿看着就像一个孤独的游魂，整个人看起来冰冷落寞。
他突然有些难过，一把抱住陆屿的一只胳膊靠在他的肩上，玩笑道：“陆哥，托兄弟的福，你可以去看看北方了，我们家高低也是个五A级景区呢。”
陆屿点了点头，“嗯，梦里很好。”
“嗯嗯，现在比以前更漂亮了，可以好好逛逛。”
两人就这样看着窗外的景色，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直到天慢慢擦黑，车厢里的灯亮了起来。
程淼摸着自己瘪瘪的肚子才意识到还没有吃晚饭，两人一人泡了一碗桶面，加上一颗蛋，一根火腿肠，随便填填肚子。
随意地洗了把脸，程淼活动着僵坐了一下午的身子，看着陆屿道：“陆哥，要不上床躺着吧。”
陆屿点了点头，“我去上面。”
程淼随意地摆了摆手，“嗯，都可以。”
陆屿脱了鞋，正要往上爬，对面的阿姨突然拉住他，语重心长道：“小伙子，你这是干嘛呀？”
陆屿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程淼也觉得莫名其妙。
阿姨略带责备地看了一眼程淼，“出门在外的，要照顾好你朋友，这才刚做完手术的。”
程淼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很奇怪，他慌忙拉着陆屿，催促道：“你睡下面，我去上面。”
陆屿看着他变化莫测的脸色，皱着眉头，奇怪道：“怎么了？你不是不想爬吗？”
阿姨听着，一脸不赞同的看着陆屿，“小伙子，阿姨和你说啊，自己的身体要自己重视，小小年纪伤了根本，再漂亮的脸蛋都没有用。”
说着，又压低声音道：“阿姨的儿子也做了包皮手术，你不要害羞，中铺虽然不高，但爬着也费力啊。”
陆屿听着，从不可置信到脸色越来越阴沉，怪不得，原来如此。
很好，程淼，你好样的。
程淼看着陆屿的脸色，吓得把头一缩，慌慌忙忙就要往中铺爬着，一不留神没有踩稳脚踏，一脚卡在了中铺的床边上，一只脚没有着落地晃着。
陆屿看着他挣扎的动作，伸手按在他挺翘的屁股上，狠狠一拧，在程淼的嚎叫声中，把他一把推上了床。
程淼坐在床上，捂着自己的屁股，委屈地商量道：“好疼啊！拧也拧了，这事就过去了行不？”
陆屿把枕头摆好，躺下之后把被子推在了一边，一字一顿道：“没完。”
程淼无奈地瘫着，这个理由多好使，他下午告诉那个不讲道理的大姨，“我兄弟刚刚割了包皮，不能爬上铺，你要是好意思，我们就叫乘警来，就让大家都来看看，一个中年妇女如何逼迫一个身残志坚的大好青年带病爬上铺。”
果然这个阿姨就灰溜溜地走了，一场和大妈的骂战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除了陆屿受了一点点不为人知的委屈外，没有任何损失，就怪对面的大妈耳朵太好，他都把声音压那么低了，还能听得到。
唉，这下陆屿生气了，估计很难哄。
果然一直到下车，陆屿都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程淼一路殷勤小意地伺候着，直到出了车站，见到了来接人的程爸，陆屿的脸色才缓和过来。
“爸，在这里。”程淼一出来就看到了在车站口张望着的程爸，忙拉着陆屿朝他走过去。
程爸依旧笑呵呵，和梦中的样子相比确实老了很多。
原先一手可以抱两个小孩的肩背有些佝偻，眼角也添了很多皱纹。
程淼看着眼睛一热，原来他爸真的变老了，一时间情绪泛滥，忍不住一把抱了上去。
程爸拍了拍程淼的肩膀，看着他有些泛红的眼角，也鼻子一酸，好好的儿子，非要去南方上学，一年除了寒暑假，也就国庆还能见一面。
他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松开程淼，开口道：“这么大的小伙子了，别动不动就撒娇。”
说着，看向陆屿，“这孩子都被我们宠坏了，还得你们朋友多包容。”
陆屿温和地笑了笑，“没有，程淼很好。”
程淼颇为赞同地冲他笑了笑。
程爸拎着行李箱在前面走着，程淼放慢脚步凑在陆屿旁边，“这事就结束了吧！都要到家了，不生气了吧？”
陆屿默不作声地走着。
“要不然，你再掐我一下，几下都行，反正不要生气了。”
“快点，一会儿回家，我爸妈都在你就没机会了。”
陆屿被吵着有些不耐烦，“好了，不生气了。”
“那这事就翻篇了，你以后不许偷偷报复我。”程淼不放心道。
“嗯，知道了。”陆屿无奈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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