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景予初立刻道：“前辈，此法子不妥。”
镜姬无所谓道：“确实不妥，所以……我只要他做容器——”
镜姬的手指着沈祈安的脸，“你既然这么想救你的母亲，可以选择以命换命。”
镜姬只给二人一晚上的考虑时间，否则，长公主的命也就结束了。
“镜姬前辈，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镜姬头也没回，边走边回答：“有啊，你们大可不救便是。”
景予初心梗，她这话说的，沈祈安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死？
可若是用沈祈安的命去换长公主的命……景予初自然一百个不愿意的。
她扯了扯呆若木鸡的沈祈安的衣袖，“大人……这个事情我们……”
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景予初的话未说完，沈祈安便死死将她抱入怀中，声音低沉，带着无尽的绝望：“卿卿，她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我没有办法做到见死不救。”
“可、可你的父母、陛下，还有、还有太后娘娘，他们想必都不会答应的……大人，沈衍之，若是你以身试毒，你有没有想过长公主醒来知道一切后，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度过下半生？”
“你有没有想过……我？”
她嗓音中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的哭腔，“我再去求求镜姬，兴许她还有其他法子呢？”
景予初说完这话，心中忽然闪过今日镜姬同她说的那几句没头没脑的话。
她心底觉察出一丝异样。
“她已经将话讲得很明白了，卿卿，不必再问。”沈祈安终于松开她，吻上她眼角的泪痕，“况且她不过是说了做容器，又没说过试毒之后不能再解毒，对不对？”
他言语之间尽是安慰，景予初想了想，总觉得这个镜姬提出的这个主意，根本就是在耍他们。
她素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安抚的拍了拍沈祈安的后背道：
“你先去陪陪长公主，我去找镜姬前辈！”
不等沈祈安阻止，她一个跃身就从围栏处翻下院内，一把推开了镜姬的房门。
“镜姬前辈！”
她“来势汹汹”的样子，让坐在梳妆台前的镜姬挑眉，从镜中看着她的脸庞道：“这么生气，是你那个情郎决定以身献祭，救他母亲了？”
“前辈，你是故意的！”
景予初笃定道：“其实你有解毒之法，根本不需要用什么所谓的毒王，对不对？”
镜姬诧异于她的敏锐，可以想到这个姑娘能凭一己之力入大理寺还做了少卿，身上有些本事倒也不奇怪。
她这才施施然转身，对着她咧嘴一笑道：“是又如何？”
镜姬脸上的表情就差没将“你们能奈我何”写上去了。
景予初气结，又发作不得，若是这人脾气也上来，不肯救长公主，那他们这两日的辛苦不全都白费了？！
她垂下眼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再抬起时，脸上已经挂着温柔又讨好的笑容对镜姬道：“镜姬前辈，您既然因为我是许家人而决定帮这个忙，想必，您和我爹许福非常相熟吧？”
镜姬常年不与人打交道，对这些话语没有过多防备，便答道：“自然是相熟。”
“我很好奇，您和我爹到底是什么关系？难不成……您和他，昔日还有过一段情不成？！”
景予初故意将话题引导到不正经的地方，她今日看着镜姬那张脸才终于想起来，是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所以她推断，这位镜姬前辈和她许家定然是有几分血缘关系。
不出她所料，镜姬毫不犹豫的反驳道：“什么情不情的！你这姑娘年纪轻轻，怎的满脑子都是这些情情爱爱？！我和许福那个老顽固是亲兄妹！你得叫我一声姑姑！”
“原来是姑姑。还是亲的……”
景予初“恍然大悟”，她只猜到是有血缘关系，没猜到这层关系居然如此之深。
她五岁之前的记忆只停留在许家被抄家灭门之上，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姑姑”，她确是没有半分印象。
于是她疑问道：“可我从未听父母亲说过，我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姑呀……您怎么不在许家呀？”
镜姬心急口快说完，后悔的捂住嘴巴：她怎么说出来了？！
这小姑娘真是……同她爹一样会套话！
镜姬干脆自暴自弃道：“你当然不知道！你爹娘成亲之前，老娘就已经和许家脱离关系！你这个小妮子在襁褓之中的时候，我还偷偷爬过许福的屋顶看过你！”
故而，许家被灭门，她也逃过了一劫。
“原来如此……”景予初对自己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姑姑，心中满是欣喜。
她并不是许家“仅剩”的血脉，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姑姑！
“既然您是我亲姑姑，总不能坑自家人吧？”
景予初不管不顾的凑到她跟前，亲切的摇起了她的肩膀道：“姑姑，看在咱们是血亲的关系上，您总不能坑了我吧？若是沈祈安给您做容器，那我、那我也活不下去了！”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臭小子？”镜姬皱眉，“你还小，不知这情字害了多少人……世间男人皆薄幸，若是以后他负了你，你又当如何？”
“姑姑，情之一字，最难圆满。其中道理我都明白。”景予初靠在她的肩膀上，轻轻一笑，“可也唯独这情之一字，最是不能衡量利弊。”
“您不能因为害怕我日后后悔，而让我现在后悔，对不对？”
镜姬摸了摸景予初的脸颊。
她不懂情，在这世间独自行走的二十余年，她见过向她讨要毒药毒死自己妻子的男人，也见过偷偷在外面将外室的孩子抱回去给妻子养育的男人，更见过为了妻子的嫁妆而步步算计的男人……
男子凉薄，她们许家好不容易有一个独苗，还当了大官，自然不能为情爱所困，像那些一辈子在闺阁之内的女子一般被丈夫算计。
良久，镜姬才开口道：“我答应你，可以救他母亲，前提是他得服下我给他的情蛊，保证永不负你。”
门外，被景予初的话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沈祈安推门而入，朗声道：“还请前辈赐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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