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惨叫声终于停止了。
他的身体被青鱼群从脚踝开始，一寸一寸地啃噬殆尽。
那些贪婪的鱼嘴撕开皮肉，咬断筋腱，甚至连海绵体与软组织都不曾放过。
嚼碎骨头时发出的"咯吱"声，至今仍在众人耳畔回荡。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在无法忍受的痛苦折磨下，他也将知道的一切都吐露了出来。
“五禽社至少有三十人。领头的是魅鹿、高熊、霸虎三人……”林诗情站在洛羽身前，将审问得来的信息缓缓汇总。五禽社的人数与之前在废弃厂区陈秀的供词完全吻合。
“男人代号水鬼，隶属魅鹿麾下。此次任务负责引开我们，下游废弃汽修厂的‘火狐’是他的对接人……”
“关于周昊遇袭的事情，他不知情。他没有隐瞒的必要。有可能是巧合，但更可能是高熊或者霸虎那边的安排。”
“可以确定这是一场精心组织的猎杀。他们对我和李振东的能力特点，都掌握得非常清楚……”
林诗情一边低声陈述，一边在手机备忘录上快速记录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打在她侧脸上，照出一片凝重与深沉。
河堤上，夜幕已经笼罩下来。
异能社的成员们或站或蹲，每个人都沉默着。
周昊死了，钱小飞死了，就连徐梦白都失联了，可对手却才刚刚浮出水面——有组织，有预谋，藏在暗处，人数是己方数倍。
压抑，迷惘，如同头顶黑色的夜幕，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我们……该怎么办？”王晓婷的声音像河面上飘过的落叶般单薄。她整个人几乎挂在梁龙臂弯里，指尖无意识地揪紧梁龙的衣袖。
“退守夕山居。这几天谁都别分开！”李振东紧紧握着手中的鱼竿，咬着牙道。
河水对面，就是秋城的主城区。热闹的灯光在那边的天际闪动，可李振东此刻只想赶紧回到秋大，回到那个独属于异能社的熟悉的别墅之中。
“就怕现在回去，被包了饺子……”自从周昊死后，梁龙一路激愤难平，几乎暴走。可在确认对手是五禽社后，他反而冷静下来，冷静得可怕。
只有王晓婷能感受到，梁龙绷紧的手臂肌肉在微微颤抖。
相比其他人，梁龙知道得更多。他知道五禽社的背后，是灵修。那是比觉醒者更高阶更强大，自己只能仰望的存在。
“要不……”王晓婷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们逃吧？离开秋城……”
夜风卷着她的尾音飘散在河面上，没有人应答，只有远方的霓虹在河面上闪烁，只有河水汩汩流淌，不时卷走几块掉落的碎石。
夜，更深了。
“诗情，你开车带大家先就近找个地方住下。不要回秋大，也不要分开。”洛羽突然开口。
“梁龙，你留下。”
众人纷纷起身，下意识顺着洛羽所说，走向停在一旁的越野。
只有林诗情还站在原地。
"我也留下！"
林诗情能感到，洛羽看过来的目光带着无形的威压，如同一只大手将自己牢牢握住。
窒息。颤抖。可林诗情还是倔强地抬起头。
“我能发动家里的关系帮你善后……”
洛羽沉默。现在的洛羽只需要杀戮，不需要善后。
“我能帮你审问……”
洛羽依旧沉默。从云里走出来，洛羽自己就是最残忍的猎手。
“附近有4S店，我现在去提车。”
终于，洛羽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压力骤然消散，林诗情身体微微一软。夜风吹过，她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秋水河下游，废弃修理厂。
水鬼和火狐约定的接头地点。
洛羽没有丝毫隐匿的意图，带着梁龙从正门长驱直入。
"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很顺利嘛……"一个慵懒中带着几分沙哑的女声，从堆积如山的报废车架深处传来。
洛羽没有开口，只是踩着满地锈蚀，循着声源走去。
"热水给你放好了，快去洗洗……"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媚意，如同地面的油污一般黏腻，"两年了，社里终于又有大行动。听说青猿和乌鸦都死了，也该轮到我们姐弟俩上位了……"
洛羽从两个破旧的轮胎间走过，黑火重剑蓦地出现在手中。
死寂的回应终于触动了女人警觉的神经。
“谁？！”一声尖利的质问炸响，伴随着“哐当”一声金属碰撞，一个穿着红色皮衣、身材火辣的身影猛地从汽修厂深处的阁楼中探出身来。
“魅鹿在哪里？”洛羽脚步不停，径直朝着女人走去。
“想知道？”火狐的红唇勾起一抹淬毒的诡笑，眼中凶光乍现，“去黄泉路上找答案吧！”
“轰——！”
一团炽烈的橘红色火焰毫无征兆地在她掌心炸开！
刺目的火光瞬间吞噬了周围数米的空间，又顺着流淌的机油在地面蔓延。
无数的电池在火焰中爆炸，无数的油桶燃起熊熊火光。
灼热的气浪腾空而起，整个汽修厂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火海之中，火狐却不进反退，借着火光的掩护，直扑墙角一个被油污掩盖的下水道入口——那是她精心预留、万无一失的逃生通道！
只要钻进去！只要一秒！厚重的合金井盖就会在机关驱动下轰然闭合、锁死！再无法打开！
火狐的动作很快，她的指尖几乎触碰到井盖上那冰冷的、带着希望的铁环！
然而，就在她即将钻入下水道的刹那，两根青色的囚龙草却如毒蛇般缠上了她的脚踝！
火狐惊骇回头，就看到洛羽静立在漫天火光之中，手中剑锋已贴上自己脖颈。
“抱歉，我没打算让你走。”洛羽冷声道。
十分钟后。
洛羽和梁龙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汽修厂门口。
身后，沉重的金属卷帘门带着刺耳的摩擦声轰然砸落，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通通挡住。
火光却拦不住，从窗户的缝隙中跳动着涌出，映照着两人沉默的背影，也映出土路上静静等待着的，崭新的红色跑车。
洛羽拉开车门，坐进副驾，与握着方向盘的林诗情道：
“走吧。米庄。福民巷。十七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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