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霍——霍霍——”
更深露重，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一个人影蹲在角落刻着木头。
人影的身边堆着许多碎裂的木偶残骸，有的断了四肢，有的裂了胸口，还有的被利刃从中间劈碎了头。
若有人借着月光凑近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些破碎的人偶都长着同一张脸——正是源沐仙城最近炙手可热的土匪仙子万钟音。
修长白皙的手稳稳地握住刻刀，在人偶的面部精雕细琢，在她的刀下，已经出现了高挺的鼻梁和龇着大牙傻笑的嘴，现在那双手正缓缓勾勒眼睛的轮廓。
“霍霍——霍霍——”
每雕一刀，那眼睛的轮廓就更清晰一分，时间就在这不紧不慢却不曾停歇的“霍霍”声中慢慢流逝。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角落里的人终于从人偶残骸中站了起来。
她端详着手中刚完成的作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嗯，还是这个比较顺眼。”万木春自言自语地欣赏一番过后，一把将手中的刻刀刺进了人偶的心窝处，“这样，就更顺眼了。”
万木春将扎心人偶收进储物袋，又挥挥手召出灵火，销毁了地上的那堆残次品。
做完这些后，万木春立在窗边一直站到旭日东升。
朝阳的光辉照到脸上的时候，她才终于回过神来，眼中不再迷离，好似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万木春对镜仔细整理好发饰和衣摆，确定自己处处妥帖后，这才深吸一口气，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来。
“系统。”她轻轻呼唤着久违的名字，“我有一笔新的交易，也许你会很感兴趣。”
……
万钟音经过仔细的考量之后，认为最近事情太多，并不适合闭关进阶，所以决定压制修为，等此间事了再说。
“系统，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万钟音一边赶工刻制低阶聚灵阵，一边和系统闲聊，“你知不知道，万木春上辈子过得怎么样啊？”
“不太清楚，我当时光顾着找你的魂儿了。”系统思考一番后补充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应该是没能突破金丹境，要不然我穿越时空乱流时绝对会感应到的。”
“那不应该啊？”万钟音把一块金色的阵石嵌进漆黑的锅盖中，“按理说，我死之后，我的气运、灵根应该都被她拿稳了，她又有无双宫提供的顶尖资源，怎么着也该是个元婴打底才对。”
“那也不一定。”系统说，“种种迹象表明，万木春应该只是个被推到明面上来的幌子。我总觉着，她费尽心机忙活一圈下来，到最后说不定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这倒也是，她背后那人肯费这么大力气帮她，所图必然不小。”万钟音将最后一颗阵石嵌入锅盖阵盘。“若不是被她坑死的人是我自己，我都要忍不住同情她了。”
最后一笔阵纹落定，灵光乍起，阵盘刻成。
万钟音还想和系统继续聊，突然感应到芥子之内天翻地覆一阵动荡。
“叽！”
“嗡——”
胖土拨鼠的尖叫和灵剑的嗡鸣同时响起。
万钟音赶紧将神识探入，正好看到灵剑大战土拨鼠，空间中各种储备被这两个家伙搅成了一锅粥。
“叽！是它先砸我的头！”土拨鼠一爪指向灵剑，一爪指向头上的大包。
“嗡——明明是它先啃的我的剑柄！”灵剑飞起来，给万钟音展示剑柄上的牙印。
万钟音看着一片狼藉的芥子空间，把一剑一鼠痛扁一顿，勒令它俩立刻马上收拾干净。
空间里各种灵材还好说，分类堆起来就行，但那些散花、掉页、顺序错乱的手抄书，就不能指望两个罪魁收拾明白了。
那些书，都是万钟音背诵时一个字一个字抄下来的，虽然字体算不上好看，但胜在工整清晰。
书中的内容别管看懂看不懂，都已经印在了她的脑子里，就算是不小心忘了，也有对应的玉笺版本，可以随时查阅。
按理说这些随手抄的书她根本就用不上了，但那也毕竟也是自己的心血，所以一直收在芥子角落里舍不得扔。
今日被土拨鼠一闹，故纸堆突然变成了故纸废墟，万钟音整理着稿纸越理越气，伸手捞过撅屁股收拾材料的胖土拨鼠，戳着它脑袋上的大包又来了一次爱的教育。
“你瞅瞅你，一天天除了吃就是睡，这么大个鼠了，连个大字儿都不认识，你是怎么睡得着的？今天还长本事了，敢去啃人家上古灵剑，人家没当场剥了你的鼠皮都算轻的了！”
“阿音，别骂了别骂了！”系统发弹幕替胖胖求着情，“它只是个可怜的胖土拨鼠啊！土拨鼠能有什么坏心眼子呢？”
土拨鼠被万钟音戳得大包痛，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作双爪抱头状听训，时不时还吸吸鼻子，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万钟音听着系统的劝，又看看土拨鼠眨巴着眼睛的委屈表情，瞬间就心软了。
“行了，不骂你了，把弄乱的东西收拾好，该吃吃该睡睡吧。”
“吱吱！”土拨鼠瞬间多云转晴，开心地跳起来，没想到乐极生悲，从咯吱窝的赘肉中，掉出来两颗千年灵珍珠。
还好它眼疾爪快，抢在万钟音伸手前，捡起来塞进了自己的随身空间。
“好家伙！当着我的面硬偷啊！”
珍珠落袋为安后，土拨鼠的胖脸上露出了讨好又欠揍的笑容，短胖的小爪子拽着万钟音神识幻化的袖子晃啊晃，又把她的心给晃软了。
“倒是也不能全怪你。”万钟音叹口气，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思，把一只大耗子养在粮仓里，本来就是她的不对。
“阿音，我们去逛——妈呀！哪里来的这么多书！”林珊雅挽着季诗韵的手进院，绕过影壁就看到院子里层层叠叠铺了一地的书。
林珊雅弯腰捡起地上的散页，问道：“你这是要开书铺？”
“哪有？”万钟音叹了口气，“就是不小心弄乱了顺序，拿出来整理一下。再说，你看我那两笔字儿写的，就算是真拿去卖也不会有人买。其实这些手抄本，我留着也是没用，但就这么扔了，又觉得十分可惜。”
“我有办法，能让这些书物尽其用。”从进门就没说过话的季诗韵眼睛亮亮的，“你可以把它们捐给野草书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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