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如此，他们便越不会涉险，一旦动了朝廷家眷，就会引起乱子，祸及他们背后主子。”
程老三颔首，他也是这么想的。
“让车夫后退，给他们让路。”既暂无危险，那便只有让路一个法子，僵持越久，对他们而言就越危险。
“是。”程老三掀开车帘出去，扬声对那汉子道，“算你们运气好，碰着了我家夫人，夫人心善，答应了。”
那汉子闻言松口气，“那就有劳夫人，这位兄弟了。”
程老三吩咐了车夫几句，同老幺转身回了车厢，马车旋即调转马头，往回行驶。
“大约两里地那有一块空地，我们可以在那同牛车避开。”程老三说。
宋薇点了点头，略一思忖，压低声音吩咐了程老三几句，程老三闻言颔首。
马车不缓不慢前行，可是急坏了后面跟着的一众牛车。
那汉子第十次朝前张望，神情沉郁，这些贵夫人就是矫情，这么平坦的马路硬是走的跟蜗牛爬一样，白瞎了那么好的马车。
正烦躁着，前方马车轱辘却倏然不动了，爬都不爬了。
汉子，“……”
“头，杀了算了。”汉子身侧手下皱着眉放狠话。
汉子扭头瞪了手下一眼，没有搭腔。
他何尝不想杀了一了百了，可这批货关系着许多人的身家性命，绝不可有任何差池。
“他娘的，怎么那么倒霉，偏遇着了官眷。”手下低声嘟囔。
汉子压下火气，端着笑往前面马车走去，程老三正站在车板上，“兄弟，马车怎么突然停了 ？”
程老三撇了汉子一眼，开口，“我家夫人身子弱，要歇会儿才能赶路。”
汉子，“……”
“哦。”汉子咬牙点头，遂又商量道，“那能不能麻烦兄弟待会儿出发时行快些，我们东家等着收货，有些着急。”
程老三闻言露出一丝为难，双指来回搓着，意思明显。
汉子见此长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从腰间勾出了几个铜板，递给了程老三，“还望兄弟行个方便。”
程老三看着那几个铜板，脸上露出鄙薄，打发要饭的呢。
汉子，“……”
汉子火气压了又压，尽量心平气和，“出门着急，身上没带什么银子，兄弟见谅。”
“那行吧。”程老三勉为其难收了那几个铜板，旋即冲车厢内道，“夫人，时辰不早了，再不赶路怕是要让大人久等了。”
随即，车厢内传出一轻柔女声夹杂着几声轻咳，“那就走吧，大人抓要犯累了一日，莫再让他忧心了。”
“是。”程老三应下，冲汉子摆了摆手，吩咐车夫赶路。
“多谢兄弟。”汉子冲程老三拱了拱手，待马车走远，才黑着脸回了牛车上赶路。
程老三往后瞅了几眼，见那汉子回了牛车上，才一掀车帘进了车厢，“夫人。”
他将掌心摊开，里面赫然是方才那汉子塞的几个铜板。
宋薇扯唇笑了笑，“那么大的买卖，还这么抠抠搜搜。”
程老三答，“那人是这些牛车里领头的，但囊中羞涩，应职位不高，很可能是城外有人接应，接应那人或是他们的主子。”
宋薇点点头，“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只要他们着急将货运出去，就不会对我们怎么样。”这才是她让程老三试探的原因。
若一旦行了几里开外，远离官道，那些人要对他们不利，才更危险。
“那汉子对那批货十分在意，又是赔笑又是塞铜板，应是不会对我们下手。”
“嗯。”宋薇心彻底放了下来。
接下来的路程，马车虽行驶不快，但比起一开始已快上不少，汉子有些懊恼，铜板给少了，否则兴许能更快些。
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程老三口中的那块空地，车夫将马车调转了进去，剩下的路刚好能供牛车通过。
程老三冲宋薇点点头，掀开车帘出去立在了车板上，笑呵呵的看着那汉子，“兄弟，你们…”
只他乐呵呵挥着手，话还未全部出口，对面牛车就已风驰电掣般奔了过去，那汉子连一个眼神都不曾予程老三。
程老三，“……”
他双臂环抱，骂骂咧咧，长龙一般的牛车却无一人搭理他，不一会儿就跑了个没影。
“快走。”程老三愤怒一收，拍了拍车夫命令。
车夫立即狠甩了一记马鞭，马儿朝前狂奔而去，“夫人，您坐好了。”
他跟了温周数年，这点子眼力劲还是有的，发挥最快速度上了官道，众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这京城可真是波谲云诡，蛀虫当道 ！”宋薇冷嗤，天子脚下，都敢如此明目张胆，可窥那背后之人定身份了得。
身份了得？宋薇心下一震，放眼天启，除了皇亲贵胄，还有哪家能贵过温国公府与卫府 ？
莫不是……
也不对，若是策反，也应运往京城暗中囤积才是。
那便是为财 ？
“夫人。”宋薇正想着，车外突然响起了车夫的唤声，她微一抬头才发现，竟不知何时，天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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