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儿提着一串新鲜的鱼，躲在一处体面的大宅子外，忐忑朝里张望。
九碧泉宫驻守的魔族已经被仙门肃清一空。
他的无涯哥哥和那位他心仪的仙君哥哥再也没回来。
他被仙门抓去审问一番后，就被放了出来。
他又开始漫无目的流浪，他以为他终此一生和仙门无缘了。
但几日前的傍晚，他在铺满荷花的河面上看见了令他热泪盈眶的身影。
那人惬意站在船头，而后又皱眉躲进了船舱。
板儿站在桥头，周围又有人吹笛，他兴奋地喊了两声，却始终无人回应。
他向周围人打听，才终于找到那位仙君哥哥的住处。
他这次，要鼓足勇气去拜师了！！！
手中的鱼鲜活跳动，一道阴影在这时悄无声息笼罩而下。
板儿一惊，回头看去，一道幽深清冷的目光向他望来。
“谁？”
短短一个字就让板儿惊慌失措。
这个人，太可怕，太有压迫感了……
“伏冥仙君，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就跑了？”楚景言推开门，也跟了出来。
他看见板儿后也惊讶了一番：“这不是板儿吗？”
被关在九碧泉宫的时候，板儿经常偷偷给他送吃送喝的。
这一切了结后，他还惦记着，托聂文清去九碧泉宫问过，结果聂文清告诉他说这个孩子早就离开了。
板儿怔怔看向眼前之人，他知道拜师最讲究的就是一个真心实意。
他在楚景言的注视下匆忙跪下，将鲜活的鱼放在身前，有多想成为楚景言的徒弟，就用了多大的力一头往地上砸去。
“——砰！”
板儿没料到这地这么硬，他脑袋一片温热，视线也开始涣散。
伴随而来的，还有楚景言的一道惊呼声：“卧槽！”
板儿准备了良久的台词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身子斜斜倒了下去，衍冥就在他身边，伸出一只手来将他扶住。
板儿在失去意识前还不甘心支吾道：“……收……师……”
结合板儿刚才突如其来的举动，楚景言脸色一白：“收尸？伏冥仙君你听见了吗？他让我们给他收尸？”
衍冥点了点头，他也听见了，的的确确是收尸两个字，他神色复杂看向自己身侧的这个孩子。
————
“唉，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这下该怎么办？头都肿成这样了……”
板儿感到额前一阵清凉。
他缓缓睁开眼，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仙君哥哥就坐在他身旁。
他刚才拜师成功了吗？他脑袋晕晕乎乎，已经不记得了……
楚景言见他醒来，也吓了一跳，不断调整措辞后才温和说道：“你、板儿你怎么回事？又被人欺负了所以才这样的吗？”
板儿痛苦地支起身子，他没有被人欺负，那日这位仙君哥哥帮他讨回银子，他的一生仿佛就被定格了。
他主动想要变强，他也想变得像这位仙君哥哥一样，温柔又强大。
板儿真挚望着他：
“不……我自己想这样的。”
“这是我想了很久很久、早就下定决心的事情，只是之前没有好的机会……”
楚景言和衍冥快速交换眼神后小心将眼睛一眯。
好的机会……
楚景言打了个问号，在他家门前一头磕死，对板儿来说就是好的机会吗？
他思虑再三后，才冒出一句：“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在我家门前？”
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死？难道他无意间做了什么让板儿伤心欲绝的事板儿才想报复他吗？
板儿头顶上鼓包的地方传来阵阵痛感。
他捂着脑袋，肿胀的那处已经被楚景言妥善包好，再抬起头时无比认真：“只能是你，这辈子我只认你！自然只能找到你家门前……”
楚景言大受震惊且不理解：“啊？？？”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要这样对他？
楚景言紧张着将自己在九碧泉宫的所作所为细细回想了一番。
不对啊，在九碧泉宫，明明他才是那个受害的，他那时哪儿有心思去害别人？
板儿见他瞳孔左右颤抖摇摆，久久不语，心已经凉了大半，他移开目光不敢看楚景言，却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忐忑问道：“你愿意吗？”
楚景言一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都把自己磕成这样了，还来问我愿不愿意？”
板儿傻乎乎一笑：“所以这是愿意的意思吗？”
这笑容在楚景言看来尤其阴森可怖。
他正要开口说话，板儿忽然激动，掀开被子连鞋都没穿，撒开脚丫子就跑去屋外。
他对着寂静无人的院落和天上那一轮孤月放声喊道：“我有师父啦！！！”
“噢噢噢噢噢！师父师父！！！”
“板儿会一定乖乖听话，每天练武！嘿哈嘿哈！所有妖魔鬼怪都被板儿一拳打死！”
楚景言在屋内听得真切，他惊恐看向衍冥。
衍冥沉思后平静答道：“他说的收尸难道是——收我为徒，拜你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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