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还是实力不足啊，大意了。
若是知道盘古塔的珍贵程度，能让鸿钧不惜冒险出手，沐风云断不会轻易祭出。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好不容易掀翻的棋局被他彻底摆成了死局。
“死！”
鸿钧的道音如同最终的丧钟。
亿万灰矛，撕裂了最后的玄黄屏障，带着湮灭一切存在的恐怖意志，距离沐风云的眉心，只有咫尺之遥！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死亡的阴影已完全笼罩。
沐风云只觉得神魂颤栗，皮肉崩裂，那种灰飞烟灭的感觉特别清晰。
不仅是他，此刻隐雾山方圆千里的生灵皆是此感，所有凡物及不少修为低些的修者承受不住，已经蒸发而去，化作一缕云烟，彻底消失。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念俱灰的刹那——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脆响，如同初春冰层下第一滴融水坠入深潭，又似沉睡万古的种子悄然顶破冻土。
沐风云怀中，一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翠绿光芒，毫无征兆地亮起！
那光芒是如此柔和，如此纯净，带着一种唤醒生命本源的勃勃生机，与周围毁灭一切的灰暗死寂形成了最极致的反差！
是女娲娘娘在离开隐雾山时所赠的那枚碧芽！
这枚看似不起眼、沐风云根本没有在意的碧芽，此刻仿佛感应到了主人即将到来的彻底消亡，也感应到了那源自鸿钧的、针对一切生命本源的终极恶意，终于苏醒了！
碧光一闪！
那一点微弱的翠绿骤然膨胀，化作一片柔韧而充满无尽生机的碧色光幕，瞬间挡在了沐风云的身前！
光幕之上，隐约可见一株嫩芽的虚影。
叶片虽小，脉络却清晰如天地初开时的道纹，叶尖还悬着一滴晶莹剔透、仿佛蕴含着整个春天造化的露珠！
嗤——！
亿万道足以湮灭圣人、扭曲法则的灰蒙蒙法则之矛，狠狠地撞在了这层看似一触即溃的碧色光幕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狂澜，只有一种奇异的景象。
那蕴含破灭本源的灰矛，在接触到碧色光幕的瞬间，如同炽热的烙铁投入了寒潭深水，发出了密集而轻微的“滋滋”声！
矛身上缠绕的天道锁链虚影，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剧烈地扭曲、颤抖，然后寸寸断裂、消散！
灰矛本身蕴含的毁灭意志，被那碧光中磅礴无尽的生命造化之力强行中和、净化！
灰暗的矛尖迅速变得透明、虚幻，最终化作一缕缕无害的混沌气流，消散无踪！
碧色光幕剧烈地波动着，光芒急速黯淡，那嫩芽的虚影也变得模糊不清，叶尖那滴晶莹的露珠更是砰然碎裂，化作点点星芒消散。
显然，挡下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对这枚碧芽而言亦是倾尽全力、本源大损！
但它终究是挡住了！
在盘古塔防御被突破、沐风云自身力量被隔绝、生死悬于一线的绝境中。
这枚由女娲以自身无上造化本源凝聚、饱含对生命守护之意的碧芽，硬生生地扛住了来自天道化身的绝杀一击！
沐风云只觉得一股温和却沛然莫御的生命之力瞬间流遍全身，驱散了那笼罩心神的死亡寒意。
他怔怔地看着身前那急速黯淡、几乎要彻底消失的碧色光幕，以及光幕中心那枚光华尽失、变得如同凡物枯枝般的碧芽，心中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
“女娲娘娘…”
他喃喃低语，心中第一次涌上了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劫后余生的悸动，更有一种沉甸甸的、被托付了某种巨大期望的明悟。
紫霄宫中，那混沌涡旋深处，第一次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辨的惊疑：“哼！女娲，你当真要与吾为敌！”
鸿钧那模糊的身影似乎微微前倾，那双沉入深渊的眸子死死锁定在沐风云身前那枚光华尽失的碧芽上。
冰冷死寂的目光深处，第一次翻涌起一丝难以遏制的、如同火山喷发前的汹涌怒意。
不是针对沐风云，而是针对那个超出他预料，以自身功德成圣的…女娲！
女娲强吗？强！但在除鸿钧之外的圣人中，她算不得最强，三清便可胜她，所以鸿钧才会设计削弱太上、元始等人。
然而，三清元神寄托天道成圣，又受陨圣丹威胁控制，所以在鸿钧面前才会显得不堪一击。
但女娲不同，她本身走的就是自己的大道——功德之道，不受鸿钧鸿蒙紫气的‘恩赐’，元神也就不用寄托天道。
有造人之功，又有补天之德，大功德之下，女娲的圣位是天地认可恩赐。
也就是说，女娲的大道之中，蕴含天地法则之力，与人皇一样，受洪荒天地庇佑。
对于圣人之下的人皇，鸿钧尚且可凭逆天之力随意拿捏。但证道圣位的女娲，却不是他能轻易扳倒的。
这也是为何鸿钧面对女娲在北俱芦洲的阻止，没有强行碰撞的原因。
倒不是说鸿钧胜不了女娲，反之，二者相斗之下取胜倒是可以，但杀之很难。
圣人不死不灭，自然有其道理。纵然是鸿钧，也没有把握杀死一位自身证道的圣人。
而且，就算鸿钧能杀女娲，也必然会遭受重创，这个重创的代价太大，大到鸿钧也不敢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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