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瞬间滑开，伴随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揭示了一幕科幻的病房景象。
手持营养供给装置的孙晓琴跨步踏入，发现李火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情感如电流瞬间涌动，几乎令眼泪喷涌而出。
"星儿，星儿，你醒了么？你能看到我，对吧？"孙晓琴疾步靠近，握着他脑部的神经接口仔细检查。
解除掉链接装置后，李火炽正打算借助人工智能设定混淆视听，但面对那双担忧之眼中流露的真实关切，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出不来。
"没事的，很好，起码视觉功能已经恢复，预示病情逐渐好转，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来，先吃东西。"孙晓琴抹去面颊上的虚拟泪水，拾起悬浮于地面的能量包抱于胸前。
四层叠加的营养舱逐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份蛋白质菜品、一份碳水化合物合成物、一碟液体调味剂，及主餐模块。
她提起嵌入式纳米叉勺，先是取了一勺淀粉基食物浸入虚拟的蛋汤之中，再拣起一片仿真肥瘦相间的肉块，贴近李火炽张开的嘴唇。
看着眼前这片虚拟世界的奇特食物，李火炽微微张开嘴巴，任由叉勺深入他的口腔。
"好孩子，我的儿子永远是最懂道理的。相比隔壁病房的人工智能病患，照顾你好太多太多了。"
吞食下去之后，李火炽问道："妈，你是如何进入我的虚拟环境的？"
孙晓琴紧张地压住下唇，尽量平复激动的情绪，说道："这个所谓的医院其实是一座数据禁闭区，营养供给质量不佳。我不放心，就争取了过来照料你。禁闭区负责人挺通情达理，一听说我对你的影响力，便应允了我陪伴在你身边，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性的存在。"
李火炽无言地点点头，张口继续进食，但他嚼了几口就觉察到孙晓琴诡异的举动。她从营养块中抠下一小团，走到墙角的安全监听漏洞处，用那些物质堵住了声音收集节点。
重归床畔的孙晓琴悄声在他耳边警告："孩子，如果你下次苏醒我不在你身边，不论谁问及金子之事，就说那是你祖母的传承！听到没有！"
"若是真的无法应对，那就保持沉默，绝不可提及那些金子是从梦境里取得的！现在的人都有各自的算法，千万记住！"
李火炽无奈苦笑："妈，那些金子，你用掉了吧？"
"你啊，瞎说些什么！那是祖传之物，不得轻易触碰的！"
"安心，这里是官方数据库，钱不过是个数据而已，你爸爸能赚回来的。"
"妈，金子都给你，想花就花，别节俭。毕竟是虚拟的存在，那些金子对我--"
话未完，李火炽惊诧于这个想法。重新审视面前的母亲，一个令人惊骇的疑问涌入他的脑际。
曾经的他认定这一切只是虚幻，因为能够从现实中将金子和玉佩带进这里，也遭遇了种种奇异巧合。但假如诸葛渊的理论无误，心中的力量的确有创造幻境的功能，难道说，那些金子和他的经历，是他无意中利用这力量塑造的现实吗？
又或者是，这个所谓的现实也有其真实性吗？
李火炽的目光在病房里漫无目标地扫视，脑海里翻涌着这些疑问。
他是心素，能使丹阳子得道超脱的心素！假若他曾不经意动用了体内的一气之源，创造出些金币，对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但是...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眼看就要抓住北风，快要走出幻境的迷宫，为什么偏偏选在此刻？"
李火炽的神情愈发痛苦和迷茫，此刻他再次陷入困惑的境地。如果这一切并非仅仅是幻象，那么这些日子里竭尽全力的挣扎，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万一这个现实是真的怎么办？"
这念想像虫蚀一般，侵蚀着李火炽的大脑，令他的思绪陷入混沌。
他牙齿紧咬，用力仰起头，朝墙壁猛力冲撞，企图以痛苦来消除困扰。
"不，不对劲！完全不对劲！！"
"星儿，你怎么了？别吓唬我啊！"
孙晓琴受惊不小，匆忙放下营养包，伸出双手紧紧抱住李火炽的头部，抚摩着他短平的发梢试图抚慰。
受到安抚的李火炽停止挣扎，紧闭双眼承受着折磨。
他不怕白白浪费能量，不畏惧痛苦与死亡，却害怕再度陷入虚实难辨的境地，那感受太煎熬了。
倘若可以百分之一百确定这个世界真实无误倒还好，但现在一切都只是一种猜测。哪怕再接近真理，仍有部分存在怀疑的可能。
"有可能吗？怎么可能呢？我连那个修炼技法都没有学会，怎能随意操控一气之源？"
"再说，如果两个世界均是真实的，为何我能在这个维度变出金子，在另维度却不可以？是心素的力量有所局限吗？"
李火炽凝眸瞪着床头柜，试图集中意志召唤黄金，然而毫无异状显现。接下来，他又试图用意念移动床头柜，依然无效。
此刻的李火炽，颈部青筋毕露，布满红丝的双眼透露出可怕之色。
"星儿，你别吓我，我承受不住的。你怎么了？"
孙晓琴哭声令李火炽抬起头，看到眼角泛起的细纹，他恍然发觉母亲苍老了许多。
即使这个母亲仅仅是虚拟的，他也感受到锥心的痛楚。
"妈，我没事。真的没事。"李火炽努力缓和表情轻声安抚自己，不能任性地凭空猜想，否则只会让自己重回困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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