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士元一把将杨建业手中的报告抢了过来。
他低着头来回看了好几遍，随后愤怒地吼道：“不可能！你们这个救治到底是不是专业的！？这才两天，怎么会发展的这么严重？！”
张廷波盯着莫士元惊慌失措的脸，突然特别严肃地对他说：“首先请你控制一下情绪！我告诉你，杨建业主任是我们国内首屈一指的肝脏病专家，国内器官移植学科的带头人，你凭什么质疑他的病情判断？！”
杨建业面无表情，伸出手想要拦住张廷波继续说下去。
怎奈张廷波已经被莫士元激怒。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领导还是什么组织，都应该相信我们的医学水准和判断结果！如果你们能给病人看病，那你们来啊！”
莫士元被张廷波怼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旁边的蒋燕赶紧说道：“张主任，不好意思，您别生气，我们不是在质疑你们的学术水平，因为这个病人是我们正在羁押和调查的一个嫌疑人，所……”
“不用跟我说这个！”
张廷波一挥手打断了蒋燕的话。
张廷波气的脸红脖子粗地继续斥责道：“我们不管他是嫌疑人还是什么犯人，他在我们眼里就是一个需要救治的病人！”
“你们如果不想让我们给他治疗，那是你们的权利，但是你们考虑过病人求生的权利吗？考虑过吗？啊？！”
杨建业一看差不多了，赶紧阻止张廷波继续说下去。
“好了，张主任……”
他看向莫士元，声音沉稳且带着震慑力地说道：“我们都是为了病人尽快康复，现在他出现了肝脏的衰竭，并不是我们导致的。”
“我们已经采用了最好的，并且最及时的救治方案，不过他这个肝衰竭的递增性衰竭的确很难控制。”
莫士元冷静了两秒，说：“大夫，我不是质疑你们的医术，我希望你们竭尽全力将他治好，否则他无法给予配合我们的调查，也无法接受法律的审判。”
“啪！”
安娜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在莫士元的脖子一侧。
蒋燕赶紧拉开安娜，死死的抓着她的双手并控制着她。
莫士元被安娜这一巴掌打的面红耳赤。
“你干什么！”莫士元吼道。
“审判！调查！他是我老公！是一条人命！你们有没有良心！”
安娜拼命地想要挣脱开蒋燕的束缚，却被蒋燕握住双手，根本逃脱不开。
“安女士，你冷静一下，好不好！”蒋燕劝阻她。
“我冷静不了！你撒开，我告诉你们，雁平要是有任何闪失，我跟你们拼命！”
安娜几乎已经失去理智，头发凌乱地遮住了半张脸。
杨建业朝莫士元点了点头，说：“进来我跟你说吧！”
莫士元回头看了一眼发了疯一般的安娜，跟着杨建业和张廷波走进了重症监护室的大厅。
白色的大门“哒”地一声关上。
杨建业再次拿起手中的那份报告，对莫士元说道：“病人的这个肝衰竭是确定性的，这个我跟张主任一起研判了他的CT片子，包括对他的肝脏穿刺病理报告也做了详细的分析。”
“还是那句话，他在我们眼里仅仅是个病人，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对病人的救治不掺杂任何关系和感情，我们的任务就是救治病人。”
“现在已经他的情况如实的告诉了你，意思在于你要做一个心理准备，同时你们自己去跟家属沟通，这不是我们医生的责任，别到时候家属情绪激动，对我们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莫士元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沉默片刻，莫士元抬起头问道：“那……他这个……我是说他的寿命……”
“你是想问他还能活多长时间是吧？”张廷波问他。
“嗯……”莫士元点了点头。
张廷波看向杨建业，试探性地说：“八九个月？”
杨建业沉吟片刻，却突然摇了摇头，说道：“肝脏因化学性物质导致的快速衰竭，我们可以用药物和不断的透析来控制，不过……”
“不过怎么了？”莫士元焦急地问他。
杨建业双手往后一背，说：“普通病原性的肝脏衰竭是有周期的，也就是说有规律，但是他这个化学性的损伤导致的肝衰竭周期，我们也不好判断。”
“因为没有规律性，肝细胞可能因为药物或者其他内在和外在因素导致的衰竭是不可控的。但是，我们可以尽量用药物控制他的快速衰竭，延缓衰减周期。”
“那……最长能有多长时间？”
杨建业抬起右手，五指分开，说：“五个月，保险的话，五个月没有问题。”
“五个月？那然后呢？”莫士元脑袋里嗡嗡作响。
“然后就是药物控制不了的快速衰退，包括周边器官组织的并行性感染，例如肾脏衰竭，还有可能引起上行感染，比如肝性脑病。”
杨建业放下手，看着莫士元，有些认真地继续说：“无论他犯了多大的罪，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们要继续救治，如果你们一定要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或者惩罚，那也应该从人道主义出发。”
“后期的治疗他可能会很痛苦，说句难听点的，死者为大，如果你们要用法律作为武器给他鞭尸，那我们也不会同意。”
“你们去跟病人的家属谈吧，我的意思是，尽量让病人减少痛苦，不要为了让他等待审判还是审查，而让他承受痛苦。”
莫士元听的目瞪口呆，他听明白了杨建业的意思，那就是宋雁平想要恢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两个让他无法接受的后果。
要么就是宋雁平撑不到整个案件的审查，在审查结果出来之前就去世。
要么就是宋雁平因为身体的健康状况，无法承担刑事行为的能力。
这两个结果对于莫士元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
也就意味着，他这次被派遣到庭岛市的所有调查和付出将功亏一篑，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力气。
至此，莫士元准备铤而走险，加快宋雁平涉黑涉恶团伙案件的审查和审理进度，以争取让宋雁平接受法律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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