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替洪雯雯做决定……”谢平舟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茫然。
他一直觉得小叔是可怜的，他只是身不由己，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洪雯雯也应该原谅小叔。
可是三哥的话却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固有的想法，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件事。
谢平川看着弟弟一脸怔愣，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有些事情还是自己想通了才好。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谢平川知道弟弟重情义，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光凭着情义就能解决的。
第二天，谢平舟下班后，手里提着一个网兜，网兜里装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鲫鱼，还有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这是谢平川特意去供销社买的，说是给云舒添个菜。
“舒颜，舒颜，在家吗？”谢平舟站在院子外，扯着嗓子喊道。
“来了，来了。”云舒听到声音，连忙将自行车停好，转身去开门。
“平舟，你怎么……”云舒打开门，看到谢平舟和身后的谢平川，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位是？”
“云舒，这是我三哥，谢平川。”谢平舟连忙介绍道，“三哥，这就是我跟你说过，之前一起下乡的知青，云舒颜。”
“云同志，你好，我是谢平舟的三哥谢平川，冒昧来访，打扰了。”谢平川笑着和云舒打招呼。
“你好，你好，快请进，快请进。”云舒连忙侧身让两人进屋。
顾远洲这会儿将两人的自行车停在了西边耳房，正好走出来，见到到谢平舟兄弟俩，便猜到他们是来找自己师伯的，便将他们引到隔壁院子。
“哟，平舟来了，这是……”秦老爷子正坐在院子里和冯老太太一起择菜，看到谢平舟和一个陌生男人走进来，有些疑惑地问道。
“秦爷爷，这是我三哥，谢平川，从省城过来看我的。”谢平舟连忙解释道。
“哦，原来是平川啊，快进来坐，进来坐。”秦老爷子连忙招呼道。
“平川见过秦爷爷，冯奶奶。”谢平川礼貌地问好。
“好好好，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啊。”冯老太太笑呵呵地夸赞道。
谢平舟一进来就四处看，并没看到洪世宏，他有些着急但自己三哥已经来了，他再着急也没有越过自家哥哥，直接问话。
谢平川在秦老爷子身边坐下后，也没多寒暄，直奔主题道：“秦爷爷，我想问下洪爷爷在不，我们想找一下他。”
“我师兄出去了，等下才回来，不过在他回来之前我有几句话，想先说一下。”秦老爷子放下手里择了一半的青菜，抬头看向谢平川，浑浊的眼中透着一丝精明。
谢平川点点头，神色认真：“您老有什么问题，直说就行，我这次来也是带着诚意来的。”他这次来之前已经和弟弟仔细分析过，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坦然接受。
秦老爷子看着谢平川，见对方眼神一片坦诚，看上去倒是比他弟弟谢平舟通透很多，便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这次来的，只有我师兄一人，雯雯没有来，她也不会来。”
听到这话，谢平舟虽然心里还有些焦急，但并没有急着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握着拳头，指节都有些泛白。
秦老爷子说完这句话，等了片刻，见两兄弟都没有急躁地开口，才继续道：“我师兄来之前，雯雯就表示过，她不会认谢涵钰的，也不会去看他，而且她相信谢涵钰应该还不知道她的存在，你们想要找到她妈妈，也不过是想要完成谢涵钰的心愿，但这个心愿是不是他本人传达的，这个有待考证，当然就算是他传达的，雯雯也只能说很遗憾，你们要找的人，过世二十六年了。”
秦老爷子这意思说的很明白了，他们想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了，在谢涵钰心里肯定是不知道洪雯雯这个女儿存在的，所以就一直当没有她就可以了，谢家想找的人已经过世，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就行了。秦老爷子之所以有这么一席话，还是因为上次谢平舟把洪世宏给气着了，他不想自己师兄本来身体就不好，再被气出个好歹的来，所以提前跟这俩人把话说明白。
谢平川沉默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二十六年，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六年？洪雯雯的母亲，那个在他们记忆中只存在于照片上的女人，竟然已经不在人世了。
谢平舟愣愣地看着秦老爷子，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一直觉得小叔是可怜的，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洪雯雯也应该原谅小叔，可是现在，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冯老太太看着兄弟俩的神情，叹了口气，起身走进厨房，准备给两人倒杯水。
“平川，平舟，你们也别太难过了，这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家老头他……”冯老太太端着两杯水走出来，想要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冯奶奶，我们没事。”谢平川接过水杯，勉强笑了笑，“谢谢您。”
谢平舟也接过水杯，低着头，一言不发。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只有墙上的老式钟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也提醒着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谢平川点点头道：“秦爷爷我知道您的意思，我这次来也不是想要带雯雯过去，这次来主要是受我叔叔委托。”说着话，谢平川从随身携带的军绿色帆布手提包里，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取了出来，放到桌上。
牛皮纸袋有些年头了，边角泛着黄，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了，上面用麻绳仔细地捆绑着，隐约可见里面装着不少的文件资料。谢平川小心地解开麻绳，将袋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沓文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上。
“这是我叔叔所有的产业，他想要留给小婶也就是李秀英同志，但是李秀英同志已经过世，那这部分产业就准备留给我小叔的女儿洪雯雯。”谢平川用指尖点了点牛皮纸袋，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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