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间四九城白云苍狗。
倏忽中四合院又换了天。
1985年。
深夜。
四合院门口。
热闹如灯市。
“哎呦，来，快搭把手。”韩春生搬着一筐蔬菜喊道，身边的韩春雪立即伸手，两人搭手把菜筐子放到门边。
初秋的深夜，无风，天气仍旧那么炎热。
韩春明是最早被喊回来的，草草地吃了一口，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出来搬蔬菜，累的满头大汗。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都是气喘吁吁的。
韩母和两个姐妹，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根本遮盖不住。
“大姨儿，你这出好戏可干的真不错啊！”韩春生放下一筐蔬菜，笑着说道。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一车新鲜蔬菜，谁见了不高兴啊！
大姨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淡淡地自豪，指点江山道：“和你们说实在的，自打解放后啊，我们这一大家子可没少得到你们地照顾，隔三岔五来城里就拿一大包东西回去。
不过现在农村啊，它改革开放了，我们这农民手里啊，一下子就有钱了。
就你们之前给我们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破玩意，那些三瓜两枣的，我们早就看不上了。”
听到此言，韩春明和韩母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笑容。
没说话，但意思大家都懂。
大姨接茬继续讲：“但你们对我们的好那我们一定忘不了，所以这一琢磨，稍微一合计，刚好手里这些蔬菜都吃不完，再要是放的时间长了，它就不新鲜了。
所以就火急火燎地给你们送来了，让你们都尝尝鲜。”
韩春雪是个合格的捧哏，立即说道：“对啊，你说打我们几个记事起，老家的人就没少麻烦过院里的邻居，这一看，他们肯定乐坏了。”
孟小杏从胡同里杀了出来，叉着腰气喘吁吁地说道：
“是，你们大家活高兴了，可大姨，你们也得为我考虑一下啊，大晚上的您干嘛现在来凑这个热闹，下午来多好啊，我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呢！”
孟小杏现在鸟枪换炮，头发也烫了个大卷发，穿着时髦，一时半会儿大姨她俩还没认出来。
韩春明呵呵一笑，继续搬蔬菜。
这两年饭店扩张迅速，除了一开始要考虑资金链问题缓步前进，后来大笔资金回笼后，关小关大手一挥，扩张的速度呈几何倍数增加。
自古以来，从0到1是最为艰难的。
之后从1到2，到3甚至到100或者是，都是积累而至，是量变，而不是质变，自然容易很多。
现在四九城内，关小关开的饭店数量已有二十六之数。
插一句嘴，这些房子的产权都在关小关手里，不然这个数字兴许还得翻两番。
迫不得已，韩春明前段时间叫停了扩张计划。
一来体量足够巨大，再开下去就会和自己的饭店形成竞争模式，不值当。二来扩张迅速也会造成一系列后果，比如服务员素质跟不上，食品安全问题等等。
防微杜渐，韩春明决定先安内，再开疆扩土。
关小关即便不满意，可作为饭店最大的股东，她还是让这艘大船停了下来，开始内部自查，以免败絮其中。
话题扯远了。
因为开的饭店太多，关小关不得已只能把心腹之人都安排到新开的饭店，避免鞭长莫及，而孟小杏，就是被她委以重任的一员，现在也是独自负责一家饭店的总经理。
“嘿，小杏啊，你这孩子缺心眼，人家八点以前不让进城。”
孟小杏挠头，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嘿嘿道：
“我这不是不知道嘛。”
她正撸起袖子帮忙，车厢已经被搬空了。
“啊，这就没了？那我来干嘛，嘿，倒霉催的。”
听着她的抱怨，大家笑地更大声了。
韩春明从兜里拿出一包烟，递给开车的师傅，感谢他的帮忙，对方客气地收下，开车走了。
“嘿，小五子现在就是不一样，懂规矩。”大姨夸了一句。
这些蔬菜都已经归置好了，每筐里的东西都一样，黄瓜，大白菜，西红柿，辣椒，茄子什么的都有，也不用细分，可以直接送到每家每户去。
“那咱就别站着了，直接把东西送到大家伙门上，也省的明天再搬一次了。”韩春松建议道。
“就这么干。”
这次孟小杏有用武之地了，和韩春燕两人合力搬起一筐蔬菜，朝院里走去。
韩春明三兄弟也不废话，一人一筐，走着。
至于韩母三姐妹，嘿，人家是长辈，自然不能让她们干活。
由远到近，从前院再到后院，眼瞅着韩春松和郭大爷唠起了嗑，韩春明也不关注，把一筐菜送到别人家门口，也不进去打扰，门口喊上一声，人家自然会出来拿。
这就是感谢的心意，不是谢恩想要对方的感谢，那纯是扯淡了。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有点夸张，但就这么个意思。
“程叔，我把这筐菜给您搁在门口了，待会儿您自己出来拿一下！”
“谢谢您，春明，我就不出去了。”
“嘿，没事。”
韩春明摆了摆手，用毛巾擦了擦汗，转头看到一片黑暗的苏家，摇了摇头，默默离开。
这几年，他和苏萌见了面也都是默契地擦肩而过，没说过一句话，就像是陌生人一样，两人之间，算是彻底画上了句号。
“还有最后一筐，你大哥和二哥她们都走了，你明天再送吧。”韩母劝说道。
“苏家的？”
韩母点头。
韩春明咧了咧嘴，点头，“成，我明个儿去送一趟，不过我大哥她们也真会给我出难题，嘿。”
“苏家怎么了？”大姨问道。
韩春明摆手，不解释这个问题，直言道：
“今天晚上你二老住在这里，我去我师父那挤一挤。”
陪长辈说了会儿话，韩春明换了身衣服，蹑手蹑脚地走进关家。
“不是说不来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月光下，一个女孩正轻摇蒲扇，睁着明晃晃的大眼睛瞪着他。
咕噜。
不争气的韩春明又咽了两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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