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饭的程真一个人坐在人迹寥寥的食堂，刷着手机等陈斐然下课。看了下手机，还有五分钟。
闲着也是闲着，在搜索栏打下了“焦虑症”三个字，搜出来一长串都是名字非常莆田系的医疗广告，滑到很下面才是百科，上面写了焦虑症的症状——
【焦虑症的主要症状为强烈、过度和持续的担忧和恐惧，紧张不安伴随心率加快、睡眠困难、肠道问题等。患者行为上可能出现坐立不安、四肢轻微震颤，肌肉紧张抽动、运动僵硬、气促、窒息感等。】
‘原来自己基本上全占了啊……’
程真喃喃自语道，看来小张医生不是危言耸听，他本不是个讳疾忌医的人，有病就治，但还是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五楼的那位心理老师，毕竟不管是自己接触下来还是李诗意对她的评价都不太高。
“干嘛吖，特地等我啊？”
程真坐在离门口最近的那张桌子很显眼，陈斐然一进食堂就看到他，搓搓手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程真刚才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看，没料到陈斐然已经下课了，被吓了一跳，赶紧切换了手机主页。
“你刚刚说什么吖，我没听清……”程真尴尬的挤出了一个微笑，慢慢把手机塞回上衣口袋。
“我说，下次不用等我，都冷了，饿了就吃。”
程真听了心里暖暖的，把餐盘往自己面前拨了一拨，“我不饿的。”一面还拨弄着餐具，笑着摇摇头回应道，他是真没感觉饿。
陈斐然是饿坏了，不管了开始疯狂炫饭。学校把体育课放上午最后一节是几个意思，他刚刚和一起上课的9班打了场篮球赛消耗太大，一份饭可能都不够他吃的，所以会很自然的默认程真也饿了。
“呜，怎么样？小张医生和你说啥悄悄话了？”炫了好几口才想起自己还没问程真和医生聊的怎么样了。
“啊？哦，没说什么。”程真扒拉着碗里的饭尝了一口，嗯，的确是放冷了，学校食堂的暖气并不是很足，只挑了些精肉部分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
“没聊什么啊？”
陈斐然的视线在程真手和勺子间来回游走没有多问，自己反正有小张医生的联系方式，不如直接问她来的更直接。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已经把饭盆炫的干干净净，另一个几乎没动过，就把半个卤蛋吃了而已。
“吃不下别吃了，走了。”
‘他是——生我气了吗？’
程真刚还在发呆，也没想到陈斐然会突然要求离开，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食堂了，一下子整个人有点僵住。
‘一定是看我不吃饭生气了……’
“怎么了？僵在那里做什么，这里太吵了。”说着，陈斐然拿着餐盘站起来朝门外努了努嘴。
食堂里人头攒动，吵得人头疼，不大声说话根本没法听见，但在程真这儿听起来就是陈斐然对自己发火了。
顿时鼻子一酸，滚烫的眼泪止不住的滑落，但还是乖乖的的端起餐盘跟在陈斐然后面如行尸走肉一般往厨余区走去。
大概自己真的是病了吧，但是，怎么会的呢？
程真自认为自己性格不算阴暗，父母双方亲戚也没有遗传性精神疾病，要说压力或者受过什么刺激，除了X国那次糟了难以外，好像也没有别的了，可那件事也已经过去两年了啊……
程真关掉搜索界面前看到的最后一个字段就是【焦虑症（精神科疾病）】……所以自己是精神病吗？陈斐然知道自己是精神病的话，怎么办……
“叮——”放完餐盘程真收到了一条消息，仿佛得到特赦一般，程真放下餐盘捧着手机快步离去，他不想让陈斐然看到自己流眼泪，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解释。
“诶，你去哪里啊？”陈斐然把餐盘放到回收处，回头就看到程真已经往反方向走去，他没有意识到程真的异样，见他拿着手机只当他突然有事，食堂的人流依旧很多，不一会儿两人就散了。
【十一月底月考成绩出来了，你这次怎么才第五？】
是哦，今天是发榜的日子，上周末考完月考自己居然给忘了,要不是李诗意给自己发消息，他到现在都想不起来。
【你考第几？】
程真有些生气了，什么叫才第五，李诗意她考多少？其实他对自己要求也不是很高，会做的都做对就可以了，能够霸榜年级第一也实属是意料之外，前世他做学生的时候也不过就是稳定年级前五十而已。单纯的退步或是考第五并没有让他很生气，但李诗意的这个“才”就很戳人了。
【嘿嘿，我这次年级34了哈哈，厉害吧？】
几乎是秒回，不得不承认李诗意这次进步是不小。难怪会来问自己，原来是求夸。但程真现在真的没什么心思去迎合她的期待。
他已经很累了。
又一次调了飞行模式，屏蔽外界一切干扰，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等程真意识到陈斐然没有跟上自己时，人已经到了食堂外的西广场上了，也好，省得他看到自己愁眉苦脸的样子还得解释。
冬日的午后，阳光虽努力穿透稀薄的云层，却依旧难以抵挡刺骨的寒风。校园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似乎在诉说着冬日的寂寥。程真穿着一件略显单薄的校服，慢 行走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他没有走的很快，心电图记录仪被他放在校裤的口袋里，走的快会打腿。
他的脸色略显苍白，眼神中带着几分疲惫，嘴角紧抿，程真能感受到自己心跳逐渐变快，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吃几口午饭就出了食堂。
冷风如同锋利的刀片，无情地切割着他的脸颊，而他似乎全然未觉，只是机械地迈动着步伐。
‘我应该感觉冷吗？
我应该难过吗？’
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陈斐然也会嫌弃吧……
几乎是瞬间，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他的脚步开始变得踉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程真试图稳住身体平衡，但那股由内而外散发的无力感让他无法抗拒，眼前开始泛起了黑斑。只听“砰”的一声，他重重地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意识逐渐远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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