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班先是一懵后,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不屑一顾地说:“哦,这是你的信?我以为是谁的呢,你跑我宿舍做啥?”
“你放狗屁,你先说你为啥要把我的信拆开,都十几天了,为啥不给我?”
领班脸色大变:一个才走向社会的学生娃居然还当众人的面骂他,他感到丢脸极了,他狠狠地用手指着志高:“你说谁放屁?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放屁……你放屁你放屁,”一连说了三个你放屁,志高这么大的火气和胆量,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
领班一把揪住志高的衣领,拳头在他脸上晃,就要揍他,旁边人见势不妙,忙过来劝架,两人被拉开,志高依然怒不可遏,手指着领班说:“你私自拆别人的信是犯罪行为,我要到公安局告你,要给你判刑,”这是上学的时候,老师给他灌的耳音,没想到今天还给用上了。
“你去告吧!我不怕,谁怕谁是孙子,”领班虽然嘴硬,暗想,这愣头青娃娃真弄到派出所去,怕是于自己没有好处,毕竟自己有错在先。
“你当一个领班带头干违法的事,你德不配位,”志高气得脸色煞白煞白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你胡说个啥!那你来当这个领班嘛!”领班的语气明显变了软了。开始说毫无逻辑的话:“你早不说,我咋知道是你的信?再说了,你信里又没什么秘密,”
“有没有秘密关你屁事,”志高仰起脸来斥责他。
喇叭裤作为曾经的小学民办老师,毕竟懂得处理问题。他过去给领班指出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个信件呀,可是受法律保护的呀,这要是追究起责任来,公安就得把你抓走,到时候就麻烦大了……你还不信,现在是法治社会,”
领班心里一惊,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我本来要把信给他呢,谁知道一忙,给忘了……谁稀罕看他的信,”
喇叭裤说:“不管咋说,这事情你做得不对劲,你给他李志高道个歉,这事也就结束了,人家是念过高中的,啥道理都懂,”
领班一听,心里又来气了:啥?我堂堂一个领班,管十几个人呢,我给他一个碎娃娃道歉?但是他没说出来,他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两支烟,给喇叭裤发了一支,自己点了一支。然后说:“这李志高还是高中生,一点礼貌都没,还骂我放屁……没人这么大的胆子,”
“唉!骂人这都是小事,拆信是大事呀!”喇叭裤严肃地说。
这边,小工老汉过来劝志高,低声说:“算啦算啦,这事是我给你说的,事情闹大了,把我都牵扯进去了,点到为止,该说的也说了,”
志高心想也是,反正气也出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他拿着信,准备回地下室放到行李箱里,这时,喇叭裤快步走来,说:“领班这事做得不美气,我也把他说了一顿,但是呢,话又说回来,毕竟都是一个包工队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弄得太僵也不好……”
志高叹了口气说:“李老师,你说这气人不?”
喇叭裤拍了一下志高的肩说:“兄弟,不要再叫我李老师了,我早都不是老师了,”他接着说:“这事情他做得不美气,我给他也说,到此为止了,毕竟那是个文盲,没法跟你比,”
志高也不再说什么了,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后来两人总免不了工作上有交集,彼此都觉得尴尬,尽量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还有一个心烦的问题是,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蚊子就越来越多,成群结队扑面而来,晚上休息很成问题。有人点了蚊香,仍阻止不了蚊子的锲而不舍的骚扰。一晚上打了蚊子,哪有时间睡觉,他盼望着富贵赶紧回来,帮他找个蚊子少的地方住。
但是根宝音信全无,也不知道人家几时能回来。这段日子他是很煎熬的。
那个老小工告诉他,楼上五层有个房间,通风得很,稍微拾掇拾掇就能住人,但是呢,一般人,老板不同意住,志高想去找老板谈谈这事,但又一想老板不认识他,肯定不同意,那就很没面子,还是让根宝去问,毕竟人家跟老板熟悉,办事也老练……
再说长林去县城办完事,有个熟人叫他喝酒吃鱼,说是亲戚从厦门带来了一条鱼,肥得增火,何不一起尝尝?他婉言谢绝,告别熟人,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茫茫人海中,这样走着,他时而感到忧心忡忡,时而感到心情轻松愉快,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总得来说,他情绪很不稳定。
当他走到短途车站大门口时,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仔细看时,发现并没有看错,这个人正是他老婆,不,严格地说是他曾经的老婆——赵美丽。
长林心里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可以说是五味杂陈,心想,众里寻你千百度,蓦然回首,原来你在这里啊!浑身的血液往头上涌,他想上去狠狠地揍她一顿,但是,为什么要揍她?原因很简单,她不好好过日子,撇下孩子和他离家出走了,杳无音信,去了哪里?不知道。试问,一个善良的有责任心的女人会这么做吗?不会,决然不会,可见,这两点优秀品质她都不具备。但是,揍她一顿又如何?除了让别人看两人笑话,能解决什么问题,显然,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长林就这样在美丽的对面看着她,内心自问自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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