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上别的，他感受到了龙八生命的飞速流逝。
龙三的那一下，除了捏碎龙八的命脉，甚至连龙丹都被他用狂暴的能量搅碎。
龙八甚至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在视线灰暗前，他看到了抱着他的四哥的眼睛，也开始逐渐变成了黑色。
最后他的身体就这样垂直落下。
龙一看到了这边的变故，这一瞬间的分心让龙二成功找到破绽。
一爪子下去，没有了逆鳞的龙一，胸腔都被抓出了一大片口子。
零零散散的肠子从缝隙中挤压出来。
龙一感觉到自己的意识突然变得模糊。
眼前一片昏暗，是那种身不由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操控的感觉。
他灿金色的眸子被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黑色。
在这拼命抵抗龙二攻击的同时，还要疯狂与心里的那股试图控制他的东西做抗争。
他实在是分身乏术。
龙二乘胜追击，又一个重击下，龙一庞大的身躯直接将宫殿撞毁。
龙一挣扎喘息，他抬眼看去，原本美好富丽堂皇的宫殿现如今已经变得满目疮痍。
他看见了小五和小八的尸体。
而小七和小六正拼命护着小九在空中与龙三龙四周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龙一的情绪险些崩溃。
他现在已经接近强弩之末。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所有的龙族根本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敌人是谁。
只要是他看见的地方，全部都是龙族在自相残杀。
身体上又传来剧痛，是龙二从天上重重砸落下来。
龙一的妖丹一瞬间便出现了裂痕。
这时他看见，小六和小七也从天空中掉落下来。
只剩下一个小九，磕磕绊绊的朝着自己这边飞过来。
他想说不要过来，快点逃命，可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龙二身上的黑气诡异，轻而易举便可以破开自己身上的防御。
就算自己下死手去与龙二对打，也是打不过的。
他看到龙三和龙四又打了起来。
小九朝着自己飞过来，她从头上甩出了两个亮闪闪的东西出来。
“小……九！！”
龙一瞪大眼睛。
那是自己的逆鳞，和小九自己刚刚生出的逆鳞。
她竟然都给了自己。
自己这个刚破壳的妹妹，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到什么……
下一瞬，一道攻击直接将江眠整条贯穿。
一条小小的龙，与其他几个哥哥落在一处，安安静静。
就如同她刚刚降世的时候一样。
龙一硕大的眼眶变得猩红，逆鳞进入他的身体，他想反抗，却又被更强大的力量压制住。
几个兄弟难得的思想统一，一同亲手将自己的大哥送入死路。
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如此大的动静，妖族竟然无一族前来帮忙。
而龙皇呢？
他或许是最早发现不对劲的那一个。
那时他正在为自己新生的小女儿挑选最合适的礼物。
原本金色的巨龙变成了通体的黑色，仿佛被什么东西操控着，硕大的龙头闭着眼，早已与龙身分离。
龙母不知所踪，整个龙族乱成一团。
同类相杀中，一个古老又庞大的龙族走向灭亡。
龙族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是以这种难堪的方式出现。
前面做出的全部预案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一切都来的突然，就好像是天要你死，你不得不死一般。
江眠的灵魂早就在龙小九身死的那一刻脱离出来。
她失去记忆参与其中，等同于她也沾染上了因果。
江眠在半空中以灵魂体的形态观望，缓了半天才将发生的一切与前面自己本身的记忆互相融合。
看着下面惨不忍睹的一幕幕，江眠的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纵使她做梦也没想到。
龙族竟然是这样荒诞的覆灭。
压根不是什么几个人间大能联手镇压。
想到她作为龙小九时真真切切感受到的幸福，龙族和凤族显然也不是修仙者口口相传的那个样子。
江眠漫无目的飘着，忽然，她感受到了一丝不对。
一个闪身，江眠便进入一处古老繁冗的密室阵法中。
一个衰老的龙妖将身体盘在了一起，蜗居在这阵法里面。
他的身体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消失许久的龙母突然出现，她的声音颤抖，带着难以言说的沉痛与悲凉：“先知，我族覆灭。”
江眠看着龙母的面庞，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就想伸手触摸。
她想抹去龙母脸上的泪，以及那痛彻心扉的悲痛。
先知已经很老了，仿佛动一下都十分困难。
他叹出沉重的一口气，只说了一句：“天命不可违。”
随后便化成了一道道细小的飞灰消失不见。
他预知了一切，其实早该死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他最大程度的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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