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丑八怪临死前挣扎得厉害，落水之后将她的婢女也抓下去了一个？
乌云依微微皱眉，却并未太放在心上。反正是花钱请来的人，没了便没了，别说是一个，就是这四个婢女都被丑八怪拉下水，她也不会有半分怜悯。
这个念头刚起，仿佛印证她所想一般，第三次第四次落水声接踵而至。
这两声离得很近，近到几乎连成一声。
乌云依连忙站起身，准备跑过去揭开帘子看个究竟，可她起身之后腹内便一阵难受，让她痛得捂腹蹲下，惨叫出声。
船帘还是被人掀开了，沈越的发丝都已经被水打湿，配上他那张恐怖的脸，更加像极了孤魂野鬼。
他一步步走到乌云依面前，缓缓蹲下，捏着乌云依的下巴。
“东凉公主，见魂散的滋味可好？就你这点伎俩，还想要我的命？你想说的刚才都已经说了，现在该轮到我说两句了。你讨厌我，想杀我，是因为我强占了你的清白，可你或许不知，我容忍你也不是一两日了。”
“我容貌被毁，旁人都不敢在我面前提起面貌之事。唯独你乌云依，一口一个丑八怪，每一句话都在扎我的心，你看我的眼神充满嘲讽厌恶，我早就想将你两颗眼珠挖出来了。这些也便罢了，最令我愤怒的则是你拿我与陆南寻比，他在你眼中是人中龙凤，我在你眼中则是丑陋下流。林青霜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凭什么？”
沈越眸中凶狠已经不再掩饰，恶狠狠的盯着乌云依道。
“就凭他陆南寻出身比我好，身份地位比我高，你们便都选择了他！你喜欢陆南寻，我对林青霜还有几分不舍，本来我是准备拉拢你合作，各取所需的，可你不识好歹，我多日对你服务周到，你依旧嫌我厌我。既然如此，那便你我先分下高低。”
捏住下巴的手猛一用力，能听到骨头断裂之声，沈越啧啧两声，将乌云依甩到一边，用脚踩在乌云依背上。
“如今结果已出，你输了。”
乌云依唇边流下黑色的血水，痛到面目扭曲。
“明明……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我喝了有见魂散的毒酒，为何你会中毒。你是想问这个吧？”沈越呵呵一声轻笑：“为何会这样呢？因为你动作太慢了。你放毒药时慢到被我发现，而我将两杯酒换了位置时，你又慢到没有觉察。所以为什么不会这样呢？乌云依，你在东凉好好的小公主不当，非为了一个陆南寻，苦苦追到中原来，甚至带着几个拳脚一般的婢女便想杀我，你如此作死，我又怎能不成全你？”
“你敢？”乌云依面上涌上俱色，犹自嘴硬道：“本宫是东凉公主，宫中人皆知我今日与你同行，若我出事，你逃不了干系！事关两国和平，你是朝廷官员，岂敢伤我？”
“你看我敢不敢！”沈越脚下用力，踩得乌云依吐出一大口黑血。
“公主贪玩，执意到船边玩水，一不小心掉落了下去，我与婢女全力营救，不幸全部落水。一行六人，只有我被路过船只救下，公主与四个婢女无一生还。这都是公主你任性贪玩导致的下场，与我何干？若是我因救公主，在水中太久，差点溺毙，皇上说不定还要嘉奖赏赐我呢。东凉公主，你说是不是呢？”
乌云依怔住了，这丑八怪眼里的杀机不是假的，他连后路都想好了。直到现在，乌云依才知晓眼前男人的可怕之处。他擅探人心，又心狠手辣，绝对不是好招惹好解决的小角色。
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不涉及陆南寻的事，乌云依一向都是很识实务的。
见魂散的毒效发作很快，现在的她莫说与沈越对打，便是连站起来都办不到，除了求饶，别无他法。
“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下毒，也不该让婢女杀你，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厉害的多。只要你今天放过我，我愿意与你结盟，往后都听你的命令。”乌云依声音弱下来，见沈越不为所动，干脆狠了狠心，屈辱道：“若是你需要我服侍，我，我也可以……”
“呵呵，真是可怜……”沈越收回脚，一脸怜香惜玉的怜悯。很快蹲下身，抓住乌云依的手，反手用力一转，清脆一声回响，便将乌云依的右手折断，接着如法炮制，乌云依的左手也没有逃过。
乌云依痛得眼泪流出来，眼角的泪，嘴角的血，让她狼狈得再顾不得任何体面。
“求求你，放了我……”
“可惜太迟了啊……从你对我下毒那刻起，你后悔便太迟了……”沈越摇摇头，扯着乌云依的两条断臂，将她拖着往船舱外走。
到了船头，便将乌云依拦腰抱起，如同丢一个石块一般，重重的丢入了湖中。
从花船内舱被拖至船头，从船头丢入湖中，再从登仙湖水面慢慢沉入湖底。这个时间并不久，甚至不足一盏茶的时间。
乌云依在这短短的生死攸关之时，却想起了很多很多事。
她想起了东凉的草原和帐篷，一望无垠的草原，牛马成群，她骑着白色良驹，骑到哪里，哪里的牧民都会亲切与她打招呼。她是东凉草原上最美的姑娘。
她想起了父皇与母后，父皇在旁人面前总是威严的，只有面对她时眉眼格外温和，百官或者其他小国献上来的好玩意，父皇总是让她最一个挑。母后嘴硬心软，每次她做错了事，母后都要罚她跪好久，可等她睡着了，母后又亲自拿着药膏给她膝盖上药。她要是回不去，父皇母后肯定会伤心的。
她还想起了东凉的金哥们。东凉未成婚的男人叫做金哥，乌云依手下，以及百姓家中，有许多许多的金哥。他们中有不少胆大英俊的，看向乌云依的眼神充满爱慕与渴望。父皇说，东凉有五成以上的金哥儿喜欢他的小公主，这话并不夸张。她若是要嫁，其实是有很多选择的。
她似乎，并没有那么喜欢陆南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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