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可可额头滚烫，顾淮南一边喊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准备打给谁。
翻开通讯录，他忽然冷静下来。
打给谁都没用，人都在这儿了，只能赌一把了！
王俊这次来是有私心的，他早就听说过这个医院医术精湛，只是当时没有联想到“异客”。
为顾可可办好一切手续后，他拿出所有的奖项和论文，为自己谋了个职位。
尽管比不上之前的待遇，但他不在乎。
陆异急匆匆敲响值班医生的门，看到王俊这张熟悉的面孔，眉头高高皱起，“你是……”
王俊大方地伸出手，微笑着自我介绍。
“我跟你君君姐是同学，现在也是这所医院的医生了。”
艰难的求职经历含糊而过，他尽量表现地不露痕迹。
陆异恍然大悟，樊慧君的确提过，只是陆异当时想着其他的事，没有把人名和这张脸对上号。
“大恩不言谢，可可这次能顺利住院多亏了你帮忙……”
陆异对他的感激溢于言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俊也算是顾可可的救命恩人了。
王俊仔细打量他一番，问起来意，“怎么了，病人有情况？”
陆异忙点头。
“是的，她额头有点烫，叫不醒，我担心这是药物的不良反应。”
王俊双目微眯，抬手往前一指。
“别着急，带我过去看看。”
一通检查下来，顾可可没有大碍，吃了退烧药，不久后脸上病态的殷红色逐渐消退。
人也醒了过来，还喝了半杯水。
顾淮南絮絮叨叨：“你啊，真是吓死我们了，让你一有不舒服就喊我们，你怎么不喊啊！”
他确实被吓得不轻，尽管心里做了很久失去妹妹的准备。
真当这一刻隐约降临，他发觉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对不起，我感觉自己进了一个通道，像海底世界一样，但是里面只有光，没有鱼，我好害怕……”
顾可可一脸愧疚，低下头去。
冰凉的脸颊上忽然一热，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流了下来。
陆异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脸颊，“好了，不要多想，我们现在医院，有的是医生，有什么好怕的。”
“肚子饿不饿？我去热点吃的……”
顾可可一把拉住他，自然地靠紧他的手臂，虚弱地摇了摇头。
“我不饿，就是想让你多陪会儿。”
顾淮南识趣地出了病房，这么一折腾，他也睡不着了。
陆异把顾可可搂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轻拍她的肩头。
“可可，如果情况允许，你明天就要手术了，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顾可可身子明显抖了一下，但很快扬起脸，挤出一丝笑容。
“当然，有你陪我，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陆异，你呢？”
她一直都明白，是她横插在陆异和梁诗玥之间，绞尽脑汁让陆异妥协，才把他拖累到这种境地。
不然，现在他的身边应该另有其人。
陆异僵在原处，手心冰凉，一时间所有的过往都往脑海里涌入，无法辨认真假。
重活一世，他想要的生活实现了吗？
迄今为止，好像还没有。
尤其他投入极大精力的桩桩件件，都没有满意的结果。
但为了不让顾可可失望，他还是点了点头，“我跟你一样。”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顾淮南面带急切，“陆异，王医生让我们过去一下。”
陆异回神，扶着顾可可躺下，给她掖好被角，“再睡会儿，天还没亮呢！”
待陆异走到门口，顾可可忽然叫住他。
“陆异，如果结果还不尽如人意，说明还没走到最后，再坚持一会儿。”
顾淮南从没听妹妹说出什么富有哲理的话，挑眉笑道：“行啊，小丫头懂得安慰人了！”
走出病房，顾淮南咳了咳嗓子。
“王医生没叫我们，其实，我是想问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陆氏？”
陆异在他脸上来回看，眸底的冷意让顾淮南感觉后背冷飕飕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顾淮南可不敢说，这是大哥让问的。
他打了个马虎眼，“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好奇而已，陆晗这次很难逃的掉了，说到底，陆氏是陆家的，而你又是……”
顾宴不止一次地在家里提起，说陆氏如果就这么倒了，真正倒霉的不是大股东。
而是那些在陆氏集团干了大半辈子的普通人。
陆异为了报仇，做什么都不过分，但如果做的太绝，舆论不会放过他。
那些丢饭碗的，更不会认为他是“正义”的一方。
这个尺度，一旦把握不好，到头来，背负一世骂名的肯定是陆异，不会是陆晗，更不会是陆家其他人。
顾淮北刚才发信息提醒他，让他探一探陆异的底。
也好知道，他们怎么在陆异和陆家之间周旋。
夜色阴沉如水，走廊上的绿植叶片上散发着绿幽幽的暗芒，仿佛藏在黑影里的眼睛。
一个人的仇太深太远，只斗个你死我活是没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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