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哭着控诉，樊季夏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把眼泪都生生吓没了。
他怯怯的看着这样的生母，又看向不远处的大哥，锦鞋一跺，小胖手指着樊季雪道，“大哥坏坏！死死！”
“母妃不耐你！”
“你才坏，你才是大坏蛋。”
黎湘叉腰瞪他。
小屁孩。
樊季雪一愣神情紧盯着护在自己身前的黎湘，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捏了捏手中的药瓶轻声道，“我们走吧。”
见樊季雪无动于衷，皇后急了又往前冲了几步大喊，“我真后悔生了你！当初就该一堕胎药让你死在我肚子里！”
“樊季雪要不是你，我何至于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原本和亲后她阿兄要来接她回去，可彼时她的肚子里怀了樊季雪。
她想走，走不掉。
她想死，死不了。
樊万年就那么软禁着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皇后扑倒在地上啜泣，浑身都在颤抖，“我这一生都是为你所害啊……”
樊季雪脸上仍没有什么神情，脚步却顿住了。
他回眸看她，无声的笑了笑。
忽的手心传来温柔的触感，他惊诧垂眸，一双小手悄然握住了他的手。
他顺着小手看去，视线最终落在黎湘满是安慰的脸上。
耳边落叶沙沙混着风铃的叮咚，微风吹过扬起她的发梢。
她就这么牵着他手，看着他。
她神情认真忽又看向皇后，一字一顿道：
“皇后娘娘，据我所知你们签订的十年契约早就到了头，你口口声声说恨这里，还不是又生了一个皇子，还不是坐上了皇后的位置，你要回去谁拦着你啊？”
“生是欲，养是恩，你不去怪罪害你的皇帝，却选择来惩罚阿雪，无非就是良心不安把自己的错怪罪到阿雪头上，他选择不了自己的出生，却会下意识的对你好。”
“是以，阿雪是这世上顶好顶好的人，他早就不欠你的了。”
说罢，黎湘牵着樊季雪往外走，走出了这个裹挟了他一生的宫殿。
爱和恨，无法抵消。
“儿啊，对不起……”
皇后喃喃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这是她第一次喊樊季雪“儿”。
这个字樊季雪盼了二十年。
终于听到了，他的内心却毫无波澜。
他看着黎湘牵着他手的背影，只觉得此生足矣。
莫惊春带着一帮子太监小心翼翼的跟在两人身后，脚步极轻，鬼鬼祟祟的。
他捂着嘴，看着两人牵着的手，一九三糙汉潸然泪下。
他们爷，也是有人疼的主了。
*
“岁儿，先把解药吃了。”
两人回到梨园，一同坐在软榻上。
樊季雪拿出药瓶，又让莫惊春端了盒蜜饯。
黎湘吃完解药，发现一点儿也不苦，但还是在樊季雪期待的目光中吃了甜杏。
“前几日我在金陵，见不少姑娘们身上都带着这独特的荷包，想着岁儿会喜欢便也买了一个。”
樊季雪从怀里把荷包拿了出来，落在她手心里还是温热的，带着些他的气息。
荷包的样式很奇特，黄白相间，锦囊上面绣着朵立体的花，花瓣绣的惟妙惟肖的看起来很是精致，整体倒像是个梨花。
京城这里的荷包没有这技术，多是以复杂的纹样为主。
这外面很好看，里面装的东西也大有乾坤。
樊季雪期间还带着伤爬山，去了趟普陀寺，找道观里的住持求了个保平安的符。
不过这些只有莫惊春知道，他也偷偷给爷求了一个保平安的符，打算今晚悄悄藏在爷枕头底下。
【宿主，攻略目标跟你准备的惊喜一模一样哎，都是荷包。】
完蛋。
黎湘闭了闭，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跟手上的相比，她口袋里藏着的就是一坨狗屎。
“大哥，解药拿到手了吗？”
樊季红刚在皇帝那领完罚，直接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他目光划过桌上空了药瓶，又看向黎湘手里的荷包，疑惑开口，“咦？嫂嫂我记得你给大哥准备的荷包不长这样啊？”
“嘘嘘嘘。”黎湘疯狂暗示。
这个祖宗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我也有？”樊季雪炽热的视线看向她。
黎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扭捏的从口袋里拿出她那只歪歪扭扭，绣着一个安字的荷包，“可是跟你的相比真的很丑唉。”
樊季雪没吭声。
哎呀哎呀，肯定是嫌弃了，毕竟这东西她自己挂自己身上都会不好意思出门。
“我还是给你买个好看点吧。”黎湘作势要把荷包给收回，却不想樊季雪忽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眨眨眼，竟然能感觉到他身体在微微的发抖。
黎湘好奇看去。
樊，樊季雪竟然红了眼眶。
这是……被她感动哭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荷包。”樊季雪声音都有些颤抖，“岁儿可能为我带上？”
“好。”黎湘心怦怦直跳，耳尖也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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