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文武百官、格物院士、各国使节,无不躬身肃立,心潮澎湃。他们知道,这部书,将彻底改变这个世界运行的轨迹。
仪式结束,众人退去。
偌大的天机阁,只剩下李宸与苏落。
夕阳的金辉透过高大的窗棂,洒在层层叠叠的书架上,也洒在御案那部靛青色的《万世策》上。空气中弥漫着油墨与岁月的沉香。
李宸走到苏落身边,没有言语,只是极其自然地、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滚烫,带着帝王特有的薄茧,将她的手指紧紧包裹。
苏落微微一顿,没有挣脱。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那目光中,没有了往日的霸道与恐慌,只剩下沉淀后的深沉爱意与失而复得的、近乎虔诚的珍视。
“《万世策》已成,朕的江山,稳了。” 李宸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你的承诺,也完成了。”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那里,御花园中,一片由他亲手栽种、精心照料的桃林,正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中,花开如锦,灼灼其华。
“现在,” 他收回目光,专注地、深深地凝视着苏落,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也吸入眼中,“该履行朕的承诺了。”
他牵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走向那片绚烂的桃林。微风拂过,花瓣如雨纷飞,落在他们的肩头、发梢。
在桃林深处,一株开得最盛的老桃树下,李宸停下脚步。他转过身,面对着苏落,从怀中取出一物。
不是圣旨,不是印玺。
而是一根被精心修剪过、带着几朵初绽桃花的桃枝。
他执起苏落的手,将桃枝轻轻放入她的掌心,然后,用自己的大手,将她的手连同那桃枝,一起紧紧包裹。
“朕以此山河为证,以此桃夭为聘。”
“苏落,朕的国士,朕的…心上人。”
“你可愿…从此放下归途之念,留在这片你亲手参与缔造的盛世,留在朕的身边…”
“做朕的皇后,与朕共掌这万里江山,共赏这千秋桃夭,直至…白发齐眉?”
没有逼迫,只有最深沉的请求和最坦荡的爱意。夕阳的金辉为他挺拔的身影镀上金边,纷飞的桃花瓣在他身后舞动,构成一幅倾尽天下的画卷。
苏落低头,看着掌心那支带着他体温的桃枝,又抬眸,看着眼前这个为她种下千里桃林、为她几乎疯魔、此刻却以山河为聘、以余生相邀的帝王。
寒岭星图的通道已断,《万世策》已成,归途的幻梦在责任与深情的交织中,早已化为守护此间山河的基石。
她反手握住了那支桃枝,也握紧了他滚烫的手掌。指尖传来桃枝的柔韧与生命的温度。
一抹清浅却无比真实的笑容,如同春风解冻,在她唇边缓缓漾开,映着漫天纷飞的桃夭,美得惊心动魄。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便是承诺。
是放下过往,安于此间的承诺。
是以余生,共此江山的承诺。
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的…最终归宿。
李宸眼中瞬间爆发出足以照亮整个黄昏的狂喜光芒!他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纷扬的桃花瓣落在他们相拥的身影上,如同天地间最温柔的祝福。
天机阁内,《万世策》在夕阳余晖中散发着智慧的光泽。
寒岭深处,破碎的星图岩盘在黑暗中沉默,却有一角未被炸毁的晶簇,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记录下了某个坐标,某个…终将被后世再度探寻的宇宙奥秘。
而此刻,唯有这桃林深处的相拥,这跨越了时空与生死、最终尘埃落定的深情,成为了这个时代,最动人心魄的终章。
只是那倏然矗立在桃林深处的衣冠冢里,是爷爷生平那最爱的烟斗。和墓前林立的一坛坛桃花酒,唯有此念,才能够聊解苏落对爷爷的思念之情。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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