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探索基地的地下实验室里,张凯正在调试最新一代的深层意识探测系统。这里的设备完全不同于星际意识中心的宏大装置,更像是一个精密的手术室。
"这真的有必要吗?"李远方看着那些复杂的仪器,"我们已经能够进行跨文明的意识交流了。"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需要理解意识的本质。"张凯一边检查数据一边说,"群体意识的出现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 意识究竟从何而来?"
李远方明白他的意思。在经历了与创世者意识的接触,以及后来的群体意识实验后,他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准备好了。"张凯说,"躺到那边去吧。"
李远方躺在探测仪中心的装置上。这不是他第一次参与意识实验,但这次感觉完全不同。没有宏大的能量波动,没有璀璨的光芒,只有一种静谧的氛围。
"我们这次要探索的是意识的最深层。"张凯解释道,"不是向外拓展,而是向内探索。"
随着系统启动,李远方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下沉。不是坠落,而是像潜入深海一般,缓缓深入自己的内心世界。
第一层是记忆。从最近的群体意识实验,到最早的儿时回忆,所有的经历都像泡沫一样浮现又消散。
"保持这个状态。"张凯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让自己继续下潜。"
第二层是情感。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所有的感受都变得异常清晰。他看到了自己第一次接触外星遗迹时的震撼,看到了在战斗中失去战友时的悲痛,也看到了在群体意识中感受到的那种深层联系。
"有意思。"张凯说,"你的情感波动和普通人完全不同。它们似乎...更有规律。"
李远方知道这可能是因为"虚空"的影响。那种力量不仅改变了他的能力,也重塑了他的内在结构。
继续下潜。
第三层是本能。在这里,他感受到了生命最原始的冲动。求生、繁衍、进化...这些深植于基因中的程序清晰可见。但在这些本能之下,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能量读数开始波动。"张凯提醒道,"要继续吗?"
李远方没有回答,而是让自己沉入更深的层次。在这里,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存在。那不是记忆,不是情感,也不是本能。那是...意识本身。
"这里...好熟悉。"他轻声说。
这种感觉,和他在接触创世者意识时的体验极其相似。只是这一次,他不是在宇宙中仰望星空,而是在内心深处发现了整个宇宙。
"生命体征开始出现异常!"张凯的声音带着紧张,"我们需要中断实验。"
"等等。"李远方说,"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在意识的最深处,他看到了一个奇特的结构。那不是物质构成的,而是纯粹的信息模式。就像一个复杂的程序,又像一首永恒的乐章。
"这个信息结构..."他努力描述着自己的发现,"它和群体意识网络中的模式一样。"
张凯迅速记录下这个发现:"你是说,个体意识和群体意识具有相同的基本结构?"
"不,不完全是。"李远方继续观察,"更像是...分形。每个部分都包含了整体的信息,而整体又不断地在重复这个模式。"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了某种波动。不是来自外部,而是从意识的深处传来。那个基本结构开始发生变化,就像一个正在苏醒的生命体。
"张凯,你能看到这个吗?"他问道。
"看到了。"张凯的声音有些颤抖,"所有的监测设备都疯狂了。这种能量波动...我从未见过。"
李远方尝试着去理解这种变化。随着他的观察,那个结构变得越来越清晰。他看到了意识是如何从最基本的模式中生成的,又是如何逐层构建出更复杂的结构。
"意识不是被赋予的。"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它是...自发涌现的。就像宇宙中的生命一样。"
这个认知让他想起了创世者留下的那些信息。也许,这就是它想要告诉他们的。意识不是一个固定的存在,而是一个永恒的创生过程。
"但这意味着什么?"张凯问道。
"意味着..."李远方思考着,"意味着我们对意识的理解还太肤浅。我们一直在试图控制和引导它,却忽视了它本身就是一种自组织的系统。"
他开始尝试以新的方式与那个基本结构互动。不是去控制它,而是顺应它的自然倾向。效果立竿见影,整个意识场变得前所未有的稳定。
"能量波动开始平缓了。"张凯报告道,"但是...这些数据完全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
"因为我们需要一个全新的框架。"李远方说,"不仅是理解意识,还有理解生命、理解文明、理解整个宇宙的框架。"
他开始缓慢地从深层意识中返回。每经过一层,他都能以新的视角理解那些熟悉的存在。本能不再只是生存的冲动,而是生命与宇宙共鸣的方式。情感不再只是主观的感受,而是意识与现实交互的界面。记忆不再只是过去的影像,而是时间在意识中的投影。
当他最终睁开眼睛时,发现张凯正在专注地研究着记录下来的数据。
"这些发现,会改变很多事情。"张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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