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正悻悻然转身，刚往回走两步，铁门特有的“吱呀”声在身后响起。
她应声回头，却被铁门边上耷拉着的怪物吓得好一哆嗦！
只见那人形怪物，头发蓬乱，长长短短，像大人睡着被顽皮的小孩用剪刀剪过，有的地方还秃了，头皮裂开好大一条缝，血液渗出，朝着脑袋轮廓往下流。
脸、脖子、衣服，全是血！
那件旧得发薄的中山服，显然也被剪过。
布料耷拉着，左一块右一块，已不成衣形。
老唐？？
栩栩稳住脚，睁大眼仔细看去——真是老唐！
这是狂躁症发作？
真是疯了！
比周癫子还可怕！
周癫子疯起来也只是漫山遍野瞎跑，捡垃圾吃，逢人便笑，一笑就脱衣服，急了也打人，但她有一样好，她从不自残。
栩栩思想开始抛锚，脑子一直在打架：
到底是周癫子这种没脑子的疯好，还是某人这带着脑子的疯好？
“愣着干啥？你不走我走。”老唐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借势要出去的样子。
栩栩呆呆的做了个“请”的动作，身体微侧，老唐便也侧身挤了出去。
老唐先进到他的卧房，一刻钟不到就又出来了。
又换回了正常的老唐！
栩栩站在一两步开外，小心翼翼的试探，“老头，今晚还熏蒸吗？”
老唐看着她准备随时逃命的姿势，好气又好笑，“蒸！怎么不蒸！跟你家拿来的那块腊肉一起蒸，省得我明日做饭还得再煮肉。”
……
栩栩无语的瞅了他一眼，便放心的跑到门口去逗胖白玩儿。
许是今天受惊了，胖白也没之前活跃。
以前摸摸它的长颈，它会假装还击的戳戳你。
这会儿，栩栩故意拉扯它的翅膀，它也只是蹲在地上懒得动弹，只是喉咙发出沙哑的哈哈声，作为它明白你在用心逗它的回应。
“胖白，你咋也像你主人一样了呢？”
“你不能像他一样脆弱，知道不？胖白。”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也没短了你口粮，你没必要跟着想不开……”
老唐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无奈的摇头笑笑。
傍晚。
周岚又背着背篓来了，看其微微弯曲的背，背篓里应该装着东西。
她刚进屋，便叫栩栩帮忙抬着点背篓，她要放东西下来。
栩栩这才看到，背篓里竟装着一个菜坛子。
“你唐叔爱吃这小菜，我把家里的小菜都各样拿了点。猜想他家应该没菜坛子，索性就连家里的菜坛子一起带来了。”
周岚抱出菜坛子，正找地儿搁置。
有周岚在，老唐出于待客礼节，总算不那么丧丧的了。
三人就着小菜吃过晚饭，便都进到密室。
下午看到老唐怪物般的模样，栩栩就一度好奇密室给他霍霍成啥样了。
这进来一看，出乎意料，这屋子比任何一个屋子都整洁！
可见，老唐对这个屋子是极其的看重。
比起昨天，屋子里多了个火炉和一口大铜壶。
从铜壶口飘出的药香味儿，弥漫在整个房间。
大木桶已在房间正中，想必这就是马上要用到的熏蒸桶。
老唐交代周岚，先用熬制好的中药熏蒸，等周身毛孔打开，药性经毛孔进入体内，再循环用药水擦洗。
如此反复，既可将药效输送进去，又可将体内阴毒排出。
老唐还额外添置了补气的东西在里面，说是可以弥补一点阳虚的毛病。
老唐交代完，便出了房间。
虽是亲生母女，周岚和栩栩却都觉得尴尬不已。
不过开始熏蒸后，栩栩觉得像上了天堂。
感觉每个毛孔都打开了，每根血管都疏通了，暖暖的药香弥漫周身，让人昏昏欲睡。
老唐的敲门声让她瞬间清醒。
当晚入睡特别香甜，梦里感觉都格外轻飘。
白衣坐在丝棉树的树杈上，脸朝东头，背懒散的靠着树干，一脚垂在半空，一脚弓在树的横杈上。
“好久没这么热闹了！”白衣看着空气感叹。
栩栩“哼“了一声，“我看你也没闲着。”
白衣收起他那无病呻吟的姿态，饶有兴趣的盯着栩栩，“怎地？这就护上了？”
“护什么护，你说你要不是闲得，你咋老背后推人呢？难不成这棵树是你的啊？闲人勿近？”
栩栩觉得这人像三岁小孩似的，从内到外的小气。
白衣从树上跳到大石上，“总算说对了一件事，这树就是我的。你昨天差点把我树弄脏，我不推你下去等着被你污染呐？”
栩栩“切”了一声，“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树我想上就上，你再使坏，我就让老头把他砍了。”
白衣哼呵两声，“那你砍吧，砍了就彻底解脱了。是吧，山黑？”
白衣说着便将手朝旁边摊开，一只大黑鸟便停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宠溺的看着大黑鸟，大黑鸟似乎跟他很熟，不停的点着头，嘴尖轻戳手背。
大黑鸟？
是之前梦里那只吗？
简直一模一样，羽毛散发出的气味都一样。
栩栩下意识喊了一声“奇梦”，
这叫山黑的鸟抬头看了眼栩栩，又转头看向白衣。
栩栩也一脸疑惑的看向白衣。
“想知道啊？叫棉哥，我这要是心情好了，随便给你透露点东西就够你一年的好奇心了。”
栩栩鄙夷的看着白衣。
看这人说的话，真是闲得！
“好，说话算话。棉哥！”栩栩觉得叫哥也不亏啥，当下就叫了。
“不行！干巴巴的，柔和一点会不会？你才十岁，叫得这么老气横秋的。”白衣对栩栩这声“棉哥”很有意见。
“那你先回答我，你这不白是咋回事？我满意了就叫好听一点。”栩栩也学着他提要求。
白衣见栩栩有样学样的模样，嘴角一扬，露出狡黠的笑意。
“也行。山黑原是状元坟山的一只野鸟，这座山离村子近，老有人上山打柴，特别是你们这种年纪的娃，顽皮得很。”白衣突然一停，看向栩栩，“你除外！”
栩栩瞪了他一眼，他便又继续说：
“这群娃特别野，老拿弹弓打鸟，有一天我路过，救了受伤山黑 ，它便跟我回寨子崖了，就跟我住这棵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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