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头没有说话，他不是没有办法，而是不能说。
“家属呢？”
“她婆婆晕过去了，在病房输液，这女人的对象正从外地赶回来，估计中午能到。”
“等能做主的人到了再说吧！”丁老头只能这样说。
“老先生，这事……”
“不好说，只能等家属来了做主。”
听丁老头说着，两个医生闻着血腥味直打寒颤。
天色微亮，乡民政所、派出所、医院的领导都赶来了。
派出所所长丁文俊同学刘敏的舅舅，也是老相识了，见面自然要打招呼的。
听闻被引产的婴儿尸体又回到了大人的肚子里，谁都不敢相信，但事实就在眼前。
乡民政所的主任脸都白了，拉着丁老头就问道:“丁叔，这这这……怎么弄的？昨天明明……”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事。”
丁老头并没有让丁文俊进去，就让他在门口待着，丁文俊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也是不相信什么死了的胎儿还能回到母亲的肚子里。
“没有胎儿，孩子父亲来了怎么交代？也不能再给遗体来个剖腹产吧？”医院领导问道。
“要不……就说难产死了？”
“你当那么多家属瞎吗？昨天那么多家属看着。”
“那我们总不能说是……胎儿又钻回去了吧？”
“这……”
“好了，别吵了，我向上级申请尸检吧！我不相信那么多邪乎事。”派出所长发话了。
“尸检得由家属签字同意，我看就算了吧！统一口径，就说难产去世的，并不是因为引产手术。”
“派出所这边无所谓，但涉及签字的事，我们不参与。”
派出所所长说完就出去了，走到门口示意丁文俊一起出去。
丁文俊心领神会，跟着他走了。
医院大门口，丁文俊和所长两个人站着。
“你怎么看？”
“肯定是人为的，但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怀疑目标吗？”
“要么医院里的人，要么家属呗！昨晚在这看着的也就这两拨人。”
所长点了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说道:“农村基层的工作不好做，很多人法律意识淡薄，很多事不能较真，我们有时候也是替乡里服务，难啊！”
丁文俊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事只能统一口径。
不多时，阵阵哭声由远及近，女人的娘家人和亲属都得到了消息，哭嚎着往卫生院来，警员和联防队的人急忙出来阻拦，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丁老头带着丁文俊去街上吃了早饭，等着女人对象到来做主。
“爷，这事是有人心歪了吧？”
丁老头喝着菜粥，点了点头说道:“你不要管。”
丁文俊知道爷爷在警告自己，不要像之前那个溺水女孩那样处理。
“知道了。”丁文俊答应下来，继续吃早饭。
十点多，女人的对象从外地赶回来，一阵哭喊过后，被民政和医院拉去商量赔偿方案了。
亲属这边也准备把女人的遗体拉回去办事，似乎一切都很尘埃落定了。
一个披麻戴孝的小女孩跪在病床脚下，她似乎还不能理解自己妈妈的去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在。
中午时分，赔偿事宜商量完成，家属给女人穿上寿衣，抬上了灵车，送回家里。
关于后事，丁老头都交代了，也不用跟着去，祖孙俩返回家中。
“爷，这事不止一次了吧？”骑着摩托车，丁文俊小声问道。
坐在后面的丁老头没有回答他，算是默认了。
丁文俊微微叹了一口气。
吃了中饭，丁文俊在自己房间里写作业，基本没出来。
“小俊这次去省城游学回来有些不高兴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受人欺负了？”
“没事，孩子长大了就这样，越大跟我们越没话说。”
“要不你去学校问问老师？”奶奶还是不放心。
“放心，我给马光明交代了。”
“放心个屁，小俊要是有一点委屈，看我不……”
“你怎么了？年轻时还能回娘家，现在回去都是姑奶奶了，哈哈……”
“滚……”
天色渐黑，柳河村的一户人家，门口搭着灵棚，白幡、油灯、蜡烛，一应俱全。
从屋里扯出来的电线连着白炽灯泡，把门口和院子里照的很亮。
院子里，一群人围坐着。
男人拿着钱，数了几千块钱塞给一个老太太说道:“她姥，这钱你拿着，权当小娟给你养老了，乡里和医院陪了一万五千块钱，小娟跟我受苦了，这些年我在外面打工，都是小娟里里外外的忙着，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个儿子，小娟觉得对不起我们家，非要怀一个，唉……”
老太太抹着眼泪接过钱，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也很难过。
“昨天明明是引产……人没了，怎么又是难产？”老太太呜咽着。
“妈，现在计较这个还有什么用？小娟都没了。”一旁的儿子儿媳妇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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