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陶艺古窑,顺着飘着茶香的水路向东航行五十六天,队伍在一座架着青石拱桥的古渡前停了下来。
渡口的老槐树下,摆着十几张竹桌,茶农们正用粗陶壶煮着新茶,沸水冲腾的“咕嘟”声里,茶香漫过石阶,连河面上的水汽都带着清甜。
南来北往的船客捧着茶碗,听艄公讲着水路上的故事,茶汁在碗底晕开的纹路,像把山河都泡进了茶汤里。
当地的老茶师茶伯说,这是“茶香渡”,渡头的茶是用“云雾茶”冲泡的,茶汤里藏着“茶魂”,能品出岁月的滋味——
春茶带露香,秋茶含霜冽,据说最古老的那套“百年茶器”,能让懂茶的人品出种茶人的心事,连五十年前的雨水丰歉都能在茶味里辨出。
可这半年来,茶汤的味道越来越寡淡,有的甚至带着焦味,连最耐泡的“老普洱”都失去了回甘——
本该能冲七泡仍有余香的茶,现在三泡就淡如水,像被晒干的树叶。
住在渡尾的老炒茶师茶婆婆,正坐在竹匾前,手里翻动着刚采的茶青,茶叶在她掌心很快发蔫,她对着炒糊的茶芽叹气:
“以前这云雾茶在手里会发亮,炒出来的干茶能捻出油光,茶汤倒进白瓷碗,碗沿能挂着金圈。
现在倒好,茶叶涩得像草梗,昨天给过往的商队煮茶,刚泡第一泡就没人喝了,船老大说我这茶还不如河水解渴,唉,这双炒茶的手怕是要生茧了。”
艾琳娜走到老茶摊前,拿起那套“百年茶器”中的紫砂壶。
壶底的茶垢里卡着层灰白色的粉末,像没洗净的杂质,她倒出一点残留的茶渣,凑近闻,陈香里混着股机器油味,与渡头堆着的袋泡茶相似。
她用指尖蘸了点冷茶汁,茶味里竟有股化学香精的甜腻,像被劣质调味剂污染过。“不是手艺疏了,是‘茶魂被冲淡了’。”
她指着岸边的流水线厂房,正往纸箱里装着速溶茶粉,“这些‘速泡茶’是外来的商人带来的,他们觉得传统制茶‘费工时’,
用机器烘干茶叶,用香精勾兑茶味,还把废茶渣倒进茶园,污染了土壤,茶魂靠的是云雾的滋养与炒茶人的耐心烘焙,被工业的‘杂味’一冲,就像被掺了水的茶汤,自然品不出层次,更泡不出光阴的厚重。”
小托姆蹲在茶园边,看着发黄的茶丛。叶片上沾着细小的黑色斑点,他摘下一片嫩芽嚼了嚼,苦涩中带着麻味,没有云雾茶该有的清甘。
“这根本不是用心种的!”他想起在甘蔗园见过的润蔗泉,“真正的云雾茶要‘三锄三灌’,
采摘要趁晨露未曦,这茶树上的虫眼,是商人用农药催长留下的,炒茶的人肯定没尝过自家的茶!”
茶伯背着竹篓,带众人往渡口后方的“云雾山”走。
山上的茶树顺着坡地层层叠叠,叶片上滚动着露珠,采茶女们背着竹筐穿梭其间,指尖划过茶芽的“沙沙”声,像在给茶树梳发。
以前山里总飘着炒茶的香气,歌声能惊起采茶的山雀,现在的云雾山,边缘的茶树被推土机铲得七零八落,地上扔着许多废弃的塑料袋,茶树的根须裸露在外,像生了病的老人。
“是上个月来的茶叶商干的,”茶伯用柴刀砍掉茶丛里的杂草,声音里带着痛心,
“他们说云雾茶‘产量低’,逼着我们种速成茶树,还说这茶山‘挡航道’,想把它推平建货运码头,要不是茶婆婆抱着老茶树根坐在山口,这山早就成河道了!”
云雾山的深处,有眼“润茶泉”,泉水从石缝里渗出,带着山岩的清冽,用来泡茶能让茶汤更醇厚,炒茶时用泉水杀青,能锁住茶叶的本味。
以前茶农们在采茶前,都会来这里汲水,说能借泉水的灵气,让茶叶长出“会呼吸的叶脉”。
可现在的润茶泉,水面漂着层塑料泡沫,泉边堆着许多破损的茶袋,泉水被染成了浑浊的褐色,连水底的鹅卵石都蒙着层滑腻的茶垢。
“人心太急,连山里的清味都要抢。”茶婆婆抚摸着一棵百年老茶树,树干上的纹路像被刀刻过,
“我年轻时跟师父学炒茶,一锅茶要守着柴火翻三百下,杀青要看茶叶的软硬,揉捻要顺叶脉的走向,炒坏十锅才能成一锅好茶。
现在的人,一天能炒两百斤,卖出去就不管好坏,哪里知道,茶魂认的不是数量,是锅里的火与手里的劲啊。”
艾琳娜让小托姆把星落之野的露水倒进润茶泉,露水与污水相遇,发出“滋滋”的声响,
泡沫化作水珠融进泉里,塑料袋的碎片被露水卷着漂向山下,化作无害的纸浆,泉眼重新冒出清澈的水流,水底的鹅卵石映出淡淡的茶影,像浸在玉液里的翡翠。
她又将平衡之树的叶片挂在老茶树的枝桠上,叶片化作银绿色的光带,顺着枝干蔓延,发黄的茶叶重新染上墨绿,被铲断的茶根抽出新芽,露珠在叶尖滚动,像在给茶树解渴;
茶叶商堆在渡头的速溶茶突然“噼啪”作响,包装袋全部裂开,粉末化作茶肥,渗入茶园的土壤,茶树立刻抽出新枝,芽尖泛着紫红,像被唤醒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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