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洞府前，叶生宣不死心地用定海神针抡向泠溯，却被他稳稳握住棍端。
泠溯松开手，摇摇头：“你的杀意太重了。”
“这种偷袭的本事又用不上。”叶生宣已经认命，反正她已经将平行世界的细节口头告诉了司城澜，这个小忙他帮不帮都无所谓了。
“若不是比你强太多的对手，的确用不上。所以，这不叫偷袭，叫保命。”
“我如今没有灵力，海尊能不能帮忙将这根棍变回针？”即便练习两年，定海神针对于叶生宣来说还是太重了。
“方便你偷懒吗？”泠溯拒绝，“你将泣血剑与月峭剑都留在了龙城山，总得带一件武器在身上。你如今没有灵力变小的定海神针可帮不了你。”
“……”在凡间，叶生宣并不依赖灵力。她仅凭极高的武学天赋，实力就已经远在大部分凡人武将之上。
至于兵器。没有灵力的状态下，什么兵器都是一样的。
“我会常来看您的。”叶生宣走出洞府后，转身朝泠溯鞠了一躬，“海尊救命之恩、授业之恩，生宣……无以为报。”
她知道泠溯帮她多半是为了母亲。
可能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花无双这位皇帝的请求。
绝对不可能是看她顺眼。
倒也难为他堂堂海尊忍受了她两年之久。
但叶生宣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她亏欠许多人，她尽力去还过那些恩情。可包括泠溯在内，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还得清。
她甚至想过日后可以帮泠溯恢复自由。但以她如今的修炼进度，想要成大事一定需要很久很久。等她登上龙王之位时，泠溯可能早就“出狱”了。
最大的可能其实是，她会在天下乱局中，一个不小心，身死魂灭，过往的一切恩情，她至死都难以去还清。
更何况，泠溯是犯罪被罚，本就是罪有应得。若是他表现良好能提前被赦，那也是帝尊的事，与她小小叶生宣何干？
如今，她只能说一句“无以为报”。
泠溯看着她，窥探到她心中复杂的情绪，冷冷一笑，但这笑容浮现在这样一张俊美的脸上，竟也能让人觉得温和，让人分不清他是何情绪：“你活着，就是对本尊最大的回报。”
叶生宣听了这话，像是挨了一闷棍，一阵发懵后，又豁然开朗。
原来，她活着，就是对救她的人的一种回报。
“海尊，保重！”
“你也保重，公主殿下。”
*
叶生宣下山后就快马加鞭去寻黑曜的难民村。
他与花无双的十年之约恐怕早就到了。
而她叶生宣作为黑曜手中唯一的棋子却在龙城山迟迟不下来，黑曜的“叶国”没有君王没有军队，只空有一村百姓可不行。
潜行一路，叶生宣观察到，花无双这边的成果似乎也不尽人意。
帝京城繁华不再，褪了颜色。城内官兵戒严，街巷寂寥无人。城外更是一片乱世景象。
惊蛰天，春雨淅淅沥沥，城外一座破庙里，挤满了流浪者。
叶生宣想起了花无双幼时的景象。
当年玄帝在位时，南征北战，国库空虚，百姓常年受战乱影响，大武才有当年饿殍满地的下场。
花无双也曾是战乱的受害者，她以为他会成为爱护百姓的明君。
是她信错了吗？
叶生宣伪装成乞儿，潜进了那座破庙。
庙中人无心讨论天下乱局，只满脸麻木，瘫坐在地。漆黑潮湿的庙宇里连空气都是苦涩的。
她悄悄接近一个满面愁容的老乞丐，递给他一个白面馒头。
那老乞丐看也没看她，一把夺过馒头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叶生宣怕他噎着，打开水葫芦递给他：“老人家，先喝点水。”
老乞丐将水葫芦提高，仰面将水倒进嘴里。
周围的乞丐看见有吃的都将目光聚过来，但忌惮叶生宣身后的长棍，只敢小心翼翼地看着，不敢上前。
“老人家，我是乡下来的，准备去帝京城里投靠亲戚。但是今天城门口聚了好多官兵，如今帝京城可还能进了？”
老乞丐摆摆手，声音苍老嘶哑：“姑娘，你这亲戚要不是什么高门贵户，便不必去投靠了……”
话没说完，他长长叹一口气，背过身去。
“为什么？”叶生宣困惑，思索一番，想到帝京城内的荒凉景象，便能猜出大概了。
“我两年前来过一次帝京，是个很漂亮的大都市，人人都说，当今圣上爱民如子……”
“笑话！”提到爱民如子，一旁断了腿的壮汉忍不住嗤笑，“若不是两年前，这昏君为了一个妖女，残害忠良，我大武也不会沦落至此！”
终于有一个知情者愿意吐露细节，叶生宣立刻上前询问：“何出此言？”
“哼！两年前，兵部尚书一家无端灭门，南疆战事群龙无首，南宫贼子屡屡进犯，吞了我们大半江山！”壮汉扶着残肢，义愤填膺。
“怎么会……”
当年李玠用蛊毒害她，这是板上钉钉的谋逆罪证，若是花无双灭李氏满门也是清理门户，怎么反倒被扣上了冤枉忠良的罪名？
“妖女？”叶生宣知道这些是民间传言，多有不可信之处，但还是忍不住询问细节。
“据说是青楼舞女，有几分姿色，两年前被那昏君看上留在宫里，好像还跟叶家有点关系。那李家的公子同她有些嫌隙，她就诬告李家谋反，那昏君竟听信谗言，下令斩了李家满门！军中大乱后，那妖女也不知所踪，若是被发现，我们一定要将她烧死！叫她永世不得超生！”
“对！烧死她！”破庙里躲雨的众人都嚷嚷起来，同意烧死妖女的做法。
他们甚至觉得，只要烧了妖女就替他们在战乱中死去的亲人朋友报仇了。
可笑的是他们口中的“妖女”就在这座破庙里，而他们病弱得连靠近她的勇气都没有。
叶生宣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就算花无双真的一怒之下斩了李家满门，难道满朝文武没有一人能担起兵部大任？
李越部署南疆战事，若他有反心，与南宫听雨有私下往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哪怕兵部无尚书，以花无双的手段，军中怎会轻易大乱？
这其中必有阴谋。
军中大乱，帝京危急，南疆反军突袭，武朝险些国破。
如今，花无双应是稳定了局势，与南宫氏对峙。战局紧张，国库吃紧又遇上些灾害才形成如今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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