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瓷早上一起床，就看到了顶着两个浓浓黑眼圈的斯酎。
他有些想笑，但更多则是心疼，看来昨天的惩罚很有用。
斯酎也注意到了盛瓷，平时高冷不可侵犯的军部总司指挥官，看到盛瓷后只是闷声不吭地坐下，仔细去瞧，还能发现他眼底略带几分幽怨。
盛瓷对他的眼神表面不露山水，心底却在暗暗坏笑。
能看到指挥官先生的脸上露出这么“活人”的表情，实在太不容易了。
“指挥官先生。”他主动凑到斯酎跟前。
打一巴掌了，今天该给甜枣了。
斯酎一言不发。
盛瓷搂住他的脖子，一屁股坐在他身上，“你生气了吗？”
斯酎仍然选择做个哑巴美人。
“指挥官先生，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说完，他也不管斯酎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唱起来。
这是盛瓷前世在护工那里听过的一首歌。
他用心地哼唱，他的声音清隽，配上这首歌就像夏天的薄荷糖。
斯酎睫毛轻颤。
一曲终，盛瓷用那双饱含水气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斯酎，“你打算一直不理我了吗？”
他用脑袋蹭着斯酎的脖子。
良久，斯酎终于开口，“为什么要去找汤博士？”
“我想帮你。”
“也想查明白这一切，还有南极星。”
斯酎叹了口气，搂住他的腰防止他掉下去，“南极星，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斯酎像是早有预料般，从作战服的口袋里掏出个东西。
这是一个被防尘袋密封得很严实的牛皮手记。
盛瓷接过，将笔记本从里面拿出来，“这是？”
“我母亲的遗物。”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盛瓷动作一顿，翻开手记的动作轻了不少。
“PT特战队和军部努力了这么久，都没有抓住南极星的蛛丝马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南极星，本来就是联盟的地下研究中心。”
盛瓷愣住了。
被翻到一半的笔记本缓缓落下，盛瓷这才发现，在本子封面的右下角，有用钢笔写出的两个小字“古雅”。
“古雅，我母亲的名字。”
斯酎的声音飘进耳中，“异种计划并不是刚刚开始试验，而是从未间断过。”
“从未……间断过……”盛瓷怔愣着重复这句话。
斯酎用手摩挲着手记的表面，“这本手记，就是在你昨天去的地下实验室找到的。”
“什么？这怎么……可能……？”盛瓷惊诧地望着他，“那个地方，不是傅家的吗？”
“是傅家的。这也是傅凉无法脱罪的原因。”
他将手记摊开，密密麻麻的字撞入盛瓷眼中。
指挥系有关于异种实验的课程，好巧不巧，盛瓷这两个月主要自学的就是这一门课。
他本来是为了帮助斯酎才学的，却误打误撞能看懂些手记上的内容了。
昨天看到的那些变异者，和这本手记上记录的完全对应。
“这——”盛瓷有些说不出话来。
恍惚间，他瞥到了手记右下角那图案。
那个熟悉的、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的，冷得彻骨的图案。
六角星和太阳。
这是一个没有涂颜色的、用黑色的钢笔画出来的南极星的图案。
昨天悬浮车上那名女孩的话隐约在耳边响起，女孩微颤的语气，坚定的目光，对应上这本手记，显示出莫大的讽刺。
联盟曾经是他们最信任的家园，所有人都拥护联盟，这一切只是因为相信。
他们的所有反抗都是因为知道联盟是有救的，要是他们知道，他们信任的联盟，自始至终和曾经伤害他们的基地一样……盛瓷不敢想象了。
盛瓷看着他，“指挥官先生。”
“让我查下去吧，我该给给我生命的人一个交代。”
他说的是夏瓷，这是夏瓷唯一的愿望，夏瓷是个那么好的人，他想要帮他完成这最后一个愿望。
然而斯酎却以为他是在说自己的父母，想到夏瓷曾经的那些经历，斯酎点了点头，“好，我陪你。”
-
盛瓷再一次来到地下研究中心，这一次，他已经不像昨天那样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看着玻璃缸里的每一个人，他们的眼睛鼻子，嘴巴……残存的人类特质。
一股浓浓的悲凉感由心底横生，斯酎告诉他，这些并不是所谓的感染者，而是人，正常的活生生的人。
不禁如此，这些人曾经的天赋等级还不低，全是觉醒了第二性别的人。
盛瓷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肥大的腺体裸露在外，那是个少女，看着只有十几岁左右，但她全身却长满了尖刺，头顶的花瓣硬挺而艳丽。
她的腿已经纤维化，眼睛紧闭着，抱着自己的胸口蜷缩着。
这个女孩，居然是所有玻璃缸中最不令人感到寒毛直竖的。
其实盛瓷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他要唤醒这些人。
唤醒这些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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