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少爷被那些东西——拖到了水底下——”
克利切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几乎是失了声，嘶哑地发出一些难听的气声。
“雷古勒斯少爷让克利切毁掉这个盒子，并且绝不能和家族的其他人说这样的事情......”
克利切涕泗横流地看了一眼小天狼星。
又开始重复那句话：“克利切违背了雷古勒斯少爷的命令——克利切甚至说谎！”
然后用额头重重地，一下又一下地砸落在被重新修整过的地板上。
砸出一朵朵血花来。
“停——”
小天狼星的脸色看上去像一只被抽了真空的枕头。
拧巴、扭曲。
“我命令你停下来！”他有些难以抑制自己的怒喝，“克利切！”
“我的弟弟——”
小天狼星久违地，不带任何嫌恶情绪地，念出这个名号。
可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他再不能自欺欺人地逃避幼弟的死亡。
——和他从不被人熟知的另一面。
一面活生生的、有着绚烂灵魂的那一面。
他觉得不管克利切是个多么令人难受的家伙，可此时由衷的、从心底里泛出浓烈的奇异情绪来。
这个世上，只有面前这个苍老的小精灵，是唯一一个可以和他分享失去亲人痛苦的存在。
那个，他从不曾认真看清过的亲人。
“谢谢你，克利切。”
莉丽丝郑重地说道，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挂坠盒。
克利切并不想放手，可他哭得太过厉害，又过于老了。
干柴似的手指根本使不上力气。
指尖触碰的瞬间，莉丽丝感到一阵冰冷的从盒身传来，刺得她指尖发麻。
克利切手指和挂坠盒相离的一瞬间，又是一阵绝望的尖叫贯穿三人的耳膜。
“克利切！”
“克利切！！”
小天狼星的发间，因着迅速蹲下的动作，快速落下了一两丝白发。
小精灵跪坐在地，目光茫然，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克利切......”
小天狼星低声再一次唤道，声音里透着沉重得化不去的痛意。
“我竟是从今日起，才真正认识了雷古勒斯。”
他自嘲地笑笑。
“这东西，和神秘人有关——对吗？”
克利切听见这个名字，身体又是一颤，缓缓点头。
“所以，”小天狼星吸了口气，“如果雷古勒斯愿意相信你，那我也......相信你。”
“抱歉，我可能不该那样——粗鲁地对待你。”
克利切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几乎可以将小天狼星的模样清晰地倒映出来。
小天狼星又沉沉地吸了口气，缓缓地弯下腰，将克利切瘦弱的肩膀扶了起来。
“你做得很好，克利切。”
他咬着牙，似乎每个字都带着痛苦：“你和雷古勒斯都是。”
房间里一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时间在那一刻停滞了。
克利切的嘴唇轻轻发着抖，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还是啜泣着点头。
小天狼星这时候彻底同意了，他本人该被囊括进这个时间里的决定。
“这玩意儿......该怎么处理？”小天狼星看着莉丽丝手中的挂坠盒，声音低哑。
克利切的啜泣声仍然在他们谈话间，断断续续地响着，夹杂着木柴微弱的噼啪声，氤氲着一股微热的气息。
莉丽丝紧紧握着挂坠盒，感受到它表面散发出的冷意，这种寒冷像是一种死气，沉甸甸地压着她的心脏，要钻进她的血管，夺取她的体温。
“毁了它。”
克利切讶异地看着她。
“我知道怎么毁了它。”
“而且，凭这点，我打算向邓布利多证明，我们应该被允许参与一部分凤凰社行动的讨论。”
“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她也不太在乎被小天狼星知道这个想法了。
“邓布利多想要保护我们，可是——我们并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孩子。”
“这不是争强好胜的事。”小天狼星皱起眉头，他眼里还有没擦去的泪。
可即使那算得上最开明的长辈，但在涉及安全问题时，口吻仍然和所有家长如出一辙。
“我知道你们直面过神秘人——”
“但这不该是孩子承担的事情。”
“凤凰社要面对的是什么，你们可能还没有实感，这次你捡了条命，可下次......下一次，你不一定还能躲得过去。”
“我们知道的。”是沉默良久的哈利说了话，他抬头直视着小天狼星的眼睛。
“可是，如果我们不争取，每次都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被动得知一切，甚至无法保护自己——我绝不接受。”
小天狼星盯着他，又只觉得恍惚间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另外一个身影。
这种执拗和他的弟弟雷古勒斯何其相似——他甚至能想起来那张和自己极其相像的脸做出一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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