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后世……”她咽下后半句,转而道,“因为这是公的功业。”
碑志革新是她推动最深却最隐晦的领域。
某次,他写某将军墓志,沿用旧套。她夜半搁下一卷《史记》:“太史公写人,如雕青铜。”他彻夜重写,从此唐碑有了呼吸。
最冒险的是传奇。《绿衣使者传》的初稿,她添了鹦鹉目睹官场腐败的情节。他阅后悚然:“太过直露。”
“那就让鹦鹉说完后绝食而死,”她轻声道,“沉默有时最震耳。”、稿成那日,他盯着她:“这些手段,不像闺中所学。”
她为他整理衣冠:“像历史本身所教。”
她是他袖中那缕看不见的风。
开元十八年冬,他的身体如山倾颓。
她知道时间到了——史书载韩景瑜卒于此年,却只字未提韦氏。或许她本就是一缕误入历史的魂。
最后一夜,他勉强坐起,要看集贤院新贡的诗卷。
她为他诵读,声音平稳,直到翻到王湾那页。
“……归雁洛阳边。”
他握住她的手:“那年政事堂的海棠,是你种的吗?”
“是。”
“为何?”
“因为海棠开时,”她泪如雨下,“像雪夜里不肯熄灭的灯。”
他笑了,那笑容回到岳州时的青衫书生。烛火渐弱时,她轻声哼起那首突厥民谣。歌声里,她看见自己的手指逐渐透明——穿越者的时限到了。
但她留下了三样东西:一箱按学术体例整理的手札,藏在集贤院某处梁上;一首混入《张燕公集》佚诗中的、署名“无名氏”的五律;以及一个更完整、更有人情味的韩景瑜。
这个他会在某个深夜,忽然对儿子韩景均说:“文章之道,当如你韦姨所言——在史笔与诗心之间,找第三条路。”
很多年后,中华书局某编辑室。
年轻的责编贞晓兕整理《韩景瑜集》校注,在元代抄本夹缝里发现几行小字:
“公常言,贞氏如春风,不见其形而生发万物。”
贞编辑抬头,窗外正是海棠盛开。
她忽然觉得,那些关于初盛唐转型的学术争论,或许缺少了一个温柔的变量——
一个穿越时空的爱,如何潜移默化地,将现代学术认知浇灌进历史的根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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