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做噩梦了吗？”拨云循声而来，满脸担忧。
她取过棉帕子替宋清妤擦干额上的汗珠。
宋清妤摆了摆手，示意拨云无事。以手抚住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梦境那般真实，那股子辛辣的酒味似乎还萦绕在喉头。
鬓发微微浸湿，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恐惧之意蔓延到四肢百骸，宋清妤现在想起来手还在微微颤抖。
沈湛，可真狠！她不能再嫁给他，平宁侯府休想将她推出去。
她要把握住能利用的一切，摆脱这门亲事。宋清妤眼眸深深地望向窗外。
外头还是一片薄雾朦胧，炭盆里头只余微弱的热气。拨云匆匆将烧好的水取来，替宋清妤洗漱。
碧桃端上了早就熬好的小米粥：“小姐先简单喝点热粥。想必待会三夫人就会送些用品吃食来。”
宋清妤点了点头，纤纤玉手持着调羹在碗里头搅动。
“快些吃完，咱们去向夫人请安去。”
宋清妤对着碧桃狡黠一笑，碧桃嘴角微微抽动。拨云还是云里雾里的模样，但小姐开心她就开心，也哼哧哼哧喝起粥来。
主仆三人出了院门，朝着正院的方向而去。
平宁侯府是祖传下来的府邸，占地面积很大。据说第一代平宁侯曾随帝王出生入死，才得封侯爵，世袭罔顾。也得皇家赐下这座府邸。
只不知道为何，在宋清妤祖父手上犯了事，欠下巨额债务。典当了好些祖产都不足以平掉。
最后只好与金陵巨贾苏家联姻，苏家女带来了不菲的嫁妆才让平宁侯府躲过了那次危机。
宋清妤的母亲，就是苏家女。只可惜好景不长，苏氏产下宋清妤之后便和离，后来还听说改嫁了。
只是她从未曾来探望过宋清妤，前世宋清妤嫁给沈湛，因着名声不好也深入简出，不与旁人打交道。
饶是后来成为皇后，也没有与苏氏打过照面，听说她这个母亲二嫁嫁的极好。
越靠近正院，亭台楼阁，假山小榭，弯弯绕绕。
丫鬟奴仆三三两两，见了宋清妤并无多少恭敬。
有几个婆子丫鬟眼睛乱瞟，装作窃窃私语的模样，声音却大的足够让大家都听见。
“还真将自己当成侯府小姐了，睡到这个时辰才起。”
“你看看她浑身上下，除了衣裳都没值钱的首饰。穷酸的都不如咱们呢。”
“听说没，她待的庆福庵是做皮肉生意的，说不得早就失了清白。啧啧...”
几人越说越过分，丝毫不怕已经停下脚步的宋清妤。
‘吧唧’一声，一个泥团从远处飞到了满口脏话的婆子嘴上。婆子赶紧呸呸呸，吐出口中的泥巴。
拨云在一旁叉着腰哈哈大笑。
“死婆子，叫你不修口德，这不遭报应了。哈哈哈哈...”
那婆子反应过来，如何肯吃这个亏，带着几个丫鬟就要上前来撕卤拨云。
还未近前来，便被碧桃甩出几颗石子纷纷击中了膝盖，摔成了一团，直‘哎呦’叫唤。
“定是你们搞的鬼！”婆子被丫鬟搀扶着站起来，面上恶狠狠地说，但却不敢上前。
宋清妤见两大得力丫鬟都将人给解决了，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走了。
碧桃仍旧是不苟言笑，一言不发的严谨模样。拨云和她并肩而行，撞了下她的肩，伸出大拇指，对着碧桃满脸赞扬。
待她们行至主院时，恰好见赵氏身边的林妈妈送一位提着药箱的郎中出来。
宋清妤上前道：“林妈妈，清妤来给侯夫人请安。”
林妈妈心里正不是舒坦，昨日平宁侯因不耐烦听夫人絮叨痛失五千两的事情，歇在了眉姨娘那里。
而夜晚也不知道那个小蹄子没关紧门窗，夫人睡觉吹了夜风受了寒。早上竟发起高热来。
林妈妈没好气说道：“夫人正病着，没空。大小姐哪里来回哪里去。”
宋清妤秀眉微拧，故作担忧地说道：“夫人怎地就病了呢？”
“谁要你假好心！”恰好此时，宋明月宋明娇姐妹听闻赵氏病了，结伴而来。
宋清妤见开口的是骄纵的宋明娇，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笑道：“三妹妹的脚好的还挺利索。”
宋明月拦住被宋清妤一句话就刺的跳脚的宋明娇：“明娇，你先进去看看母亲。”
宋明娇不敢再不听话，不情不愿地入内。
“姐姐昨日睡得可好？”
今日见宋清妤在此她有些意外，腊月天寒，那小院明明吩咐人已经凿的千疮百孔，怎么这主仆三人反而一副神采熠熠的模样。
“自然是极好的。只不知道夫人如何又病了。是否感染了风寒？这天气可万万要让下头的人警醒些。
门窗什么的千万不要漏风，不然怎么病的都不知道呢。”
宋清妤语气诚恳，一副为赵氏考虑的模样。宋明月从她的面上看不出一丝破绽。
但是，没有那么凑巧的事。别人信，她宋明月可不信。
看来，这宋清妤比她想的更难对付，她手中的帕子紧了紧。
“姐姐的孝心妹妹会帮你转达，现下院子里头乱糟糟的，姐姐还是请回吧。”
宋明月此时并不想看到宋清妤在这里碍眼，便开口赶人。
谁知，外头的管事匆匆赶来。
宋明月平日里也帮衬着赵氏管家，管事知道赵氏病了，便对着宋明月禀告。
“二小姐，外头有人拉来几大车东西，说是季三夫人送给大小姐的。”
宋明月只惊了一瞬便立时平静下来，眼眸深深地看向宋清妤。
她原本以为季三夫人只是好打抱不平，昨日才忍不住为宋清妤说话。
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她预感不对，总觉得不该这般。
季三夫人一个在季家并不出色的庶子媳妇，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帮着宋清妤与平宁侯府作对？
得罪平宁侯府与赵家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莫非她真就喜爱宋清妤到了这个程度？
直觉告诉她，不能让宋清妤收下季三夫人送的东西。
“季三夫人都送了些什么来？”宋明月发问。
管事低着头，回道：“不曾细看，但粗略看来是些日常用品，还有些砖瓦木料。”
宋清妤顿时笑出声来，如银铃般动听但传入宋明月耳中却显得那般刺耳。
“妹妹既然如此好奇，倒可以一块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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