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儿子毫不留情的指责话语，赵金山嘴唇颤抖。
他想大骂，骂儿子不孝，骂他一天天净出馊主意，才落到眼下地步。
骂他只会读死书，不懂人情世故。
话到嘴边，儿子的话在耳边响起：
“别忘了，我是老赵家唯一儿子，你还要靠我养老呢。”
这一瞬，赵金山仿佛老了十岁，永远挺直的肩膀垮掉，脑海充斥懊悔。
如果，他没有恶意提价，威胁小祝就好了。
如果，他没有贷款买房买车，背一身债就好了。
如果，他没有滥用化学药品催熟蔬菜就好了。
如果他没听儿子的就好了。
如果如果如果如果，赵金山脑中全是这俩字。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未卜先知。
身为成年人，做错了事，只能自己受。
一家三口气势汹汹的来，浑身失落的走。
“荣他娘，回去收拾行李，咱们出国打工。”
赵婶惊呆了：“出，出国？可我不会外语，也不会……”
她什么都不会。
赵金山点燃旱烟，吧嗒吧嗒抽起来：“铁根回来了，从边境回来的。”
赵婶神色惊恐：“他不是干那档子买卖？”
“是。”
“这是犯法的。”
“但是赚钱。”
赵金山怒吼，伸出巴掌：“一个月至少赚这个数。”
“可是，犯法啊。”
赵婶失去力量，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我能有什么办法，眼看房子要起完，不得装修。
车贷也要还，咱哪来的钱？
还有荣华，每月生活费，旅游费，车费。
听说他还耍了女娃娃，对方是城里人，买件短袖就要上千。”
赵金山眼中迸射金光：“你可知，一旦娶了她，赵家就能翻身了。”
赵婶还在喃喃自语：“可，那是犯法的。”
赵婶从小不受重视，家中六个兄弟姐妹，五个姐姐一个弟弟。
她是老四，爹不疼娘不爱。
嫁过来听丈夫的话，儿子考上大学听赵荣华的话。
可丈夫说，要为了儿子做违法犯罪的事。
这一刻，从未做过决定的赵婶身体里涌现无限力量。
她想，儿子很重要。
老伴更重要。
儿子养老送终，但老伴，会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赵婶脚步坚定，骑着家里掉漆的自行车，朝镇上走去。
·
祝央好奇的看着季零：“你不是国安局的么，应该算大佬吧，怎么会有小商户家果蔬检测结果？”
季零掩饰性咳嗽：“那啥，饿了，能不能上菜。”
娃娃脸拆台：“队长，刚吃过饭。”
季零：“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娃娃脸：“哦，所以又是我的错咯。”
“行了。”
祝央笑着打断两人：“多谢啦。”
虽然她理解赵叔，也解决蔬菜供应问题，不过有人帮着出气，还是蛮爽的。
“对了，包工头的事，也是你做的？”
“这个不是。”
季零解释道：“是许家千金在帮你。”
“许澜月呐。”
这姑娘当初来景区时还想着为难她，如今都帮自个儿出气。
就感觉，人性复杂。
不能单凭一件事判断对方是好是坏。
张老笑呵呵的看着她：“小祝啊，既然跟国家合作，有什么委屈就讲，爷爷会护着你的。”
“嗯，我知道啦张爷爷。”
祝央又带他们参观景区，张老提出此行目的。
“小祝，经过科学检测，月光藤可以移植。但不论根茎，还是叶子状态，以及生长速度，都不如景区长得好。
那群老家伙想知道，你种藤本植物时有什么诀窍。”
“诀窍？”
祝央满眼茫然：“我就随便挖个坑，小羊们想起来的话浇点水，就没管它们了。”
“非要说诀窍，难道是招摇山的土壤更肥沃？”
祝央心中还有个猜测。
也许是因为景区灵气足，这点她没说。
“叮铃铃——”张老手机响了。
听声音，对面是个中气十足的老爷子。
“老张，月光藤的事儿问的怎么样？这都等着回话呢。”
“哎呀，小祝说她没有种植诀窍，许是你们手艺不到家。”
“怎么可能！”
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他种了一辈子地，技术咋会不到家。
眼瞅着俩人要吵起来，祝央出声阻止。
“这样吧，你们可以派人观察景区植物生长轨迹，以及栽种方式，到时再研究种植诀窍。”
对方等的就是这句话。
“多谢祝老板，挂了。”
电话挂断前一秒，祝央听到对面有人吼。
“快快快，直升机准备好了么？把我送到云城，小姑娘已经同意。”
祝央：……
合着早就计划好，在她面前演戏呢。
张老也有些尴尬。
面对敌军面不改色的上将，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祝央。
一直到员工下班，和国家合作这事才敲定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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