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霜白浸染了他的双鬓，可只需一眼，人们依然能清晰捕捉到他身上那股曾经作为科学巨擘的不凡风采。
哪怕已然退休，他在华夏各大科学院依旧备受尊崇，无论走到哪里，皆是畅行无阻，年轻一辈的科研人员们总是满怀敬意地围拢过来，聆听他分享经验、指导交流，那是知识与智慧的传承，也是老一辈科学家精神的延续。
此刻，在魔都科学院的一间研究室里，一位中年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数据资料，眉头紧锁，不时用右手摩挲着额头，那疲惫与焦虑仿佛有形之物，萦绕在他周身。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太久，以至于坐在不远处观察许久的王老到来时，他都毫无察觉。直到王老微微清了清嗓子，他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愕，显然此前他压根没料到王老会突然现身于此。
王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回想起刚刚观察时中年人的模样，那紧皱的眉头、布满血丝的双眼，还有那机械重复摩挲额头的动作，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他的精神状态已然濒临极限，疲惫到了极点。王老眼中的担忧愈发浓重。
“师傅，您来了！您身体不好，可千万不要经常坐飞机奔波啊。”
中年人很快回过神来，惊愕之色转瞬即逝，紧接着匆忙起身，几步跨到王老身旁，双手稳稳地搀扶住王老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自己原先坐着的位置。
王老也没有推辞，顺势缓缓坐下，久坐飞机与舟车劳顿带来的疲惫感此刻如潮水般涌来，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憩片刻。
“十一，你不要瞒着师傅哦。”
王老开口，语气平淡温和，却饱含着真切的关心，如冬日暖阳般洒在中年人身上。
这位被称作十一的中年人，正是王老的得意门生。他默默走到咖啡机旁，抬手按动取水与加热按钮，随后一回头，便对上了王老审视的目光，那目光里有关切，也有探究。
“师傅，我真的没事，您别担心啊！”
他眼神微微闪躲，脚下不自觉地挪动脚步，似是想要避开这炽热的目光。
接着，他侧身走到一旁的消毒柜前，轻轻拉开柜门，取出一只洁净的陶瓷杯，又蹲下身子，在消毒柜下方的立柜里翻找出一包从未开启过的大红袍。他动作轻柔地取出一小撮茶叶，放入陶瓷杯中，此时，刚好完成这一切的陈十一静静立在咖啡机旁，等候着水壶里的热水烧开，准备为师傅泡上一杯热茶，驱散些许疲惫。
“还没事？”
王老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几分嗔怪与疼惜，
“要不是你的同事小美打电话告诉我，说你这几日有时候一坐就在办公室里熬上几夜，连家都不回，我今天能心急火燎地赶到这儿来找你嘛？”
王老顿了顿，眼神里满是忧虑，他微微前倾身子，继续说道，
“心力交瘁，还长期熬夜，你可是搞科研的，比谁都清楚这有多危险，人体是很脆弱的，哪经得起你这么折腾。一旦身体垮了，所有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王老轻轻摇了摇头，满脸的痛心疾首。
“而且她还说，你几次去食堂吃饭都没去，徒儿呀，到底遇到什么难题了啊，值得你这样子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王老的目光紧紧锁住陈十一，似是要将他看穿，想要从他的眼神里探寻出答案。
说着，王老将座椅的朝向轻轻转动，完全面对着陈十一，以便能更清楚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而陈十一听到师傅这番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小美告的状。
小美既是陈十一的得力助手，自身也是位极为优秀的科学家，在专业领域有着不俗的见解。想来应该是之前王老来看望陈十一的时候，两人有了交集，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
或许是因为咖啡机恰好靠着办公室门口，陈十一下意识地往门外看了看，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平日里总是一脸笑容、热心肠的女孩形象。小美平日里就很关照大家，看到陈十一这么拼命，她心里着急，才赶忙联系了王老。
此时，水壶中的热水
“咕噜咕噜”
烧开了，发出尖锐的鸣叫声，打破了屋内片刻的寂静。
陈十一回过神来，赶忙拿起水壶，将陶瓷杯中缓缓倒满热水，一时间，袅袅热气升腾而起。
随后，他双手稳稳地端起茶杯，轻轻放到徐老身前的办公桌上，又规规矩矩地将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这才抬起头，眼神坚定地回话道：“师傅，真的没事！”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认真劲儿，还带着一丝执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王老，像是要用这份坚定让师傅放心。而王老与他对视着，也真切地感受到了陈十一隐藏在心底的那份决意。
王老在这一刻，心中暗自思忖，或许猜到了，在如今这番情景之下，陈十一都不愿意向自己吐露实情，应该是觉得即便告诉了自己，也解决不了问题，徒增烦恼罢了。
王老在心底对陈十一的评价一直很高，他深知自己这个徒儿有股不服输的韧性，如今这般，想必是遇到了难以想象的瓶颈，让他陷入了困境。
王老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徒儿沉默不语。有时候，他不得不感慨岁月的无情，人一旦上了年纪，就越发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人类的记忆深处。
只是在下一瞬，这种深刻的无力感，悄然唤醒了那尘封已久的回忆：那些年，自己也曾年轻气盛，为了科研项目废寝忘食，面对难题时的彷徨与坚守，和眼前的徒儿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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