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朱脂没有被折磨太久。听得动静消散，卯落泉和黛墨蹑手蹑脚推开房门——一股湿热的汗臭混着腥臊味扑面而来，二人险些背过气去。炕上不知睡了多少人，呼声震天；只有朱脂一人在墙角缩着打瞌睡，脚上拴着铁链，衣服也被撕扯得破破烂烂。
“朱脂！”黛墨轻轻摇晃她。手摸到她身上，发现她已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朱脂惊醒，见到眼前有两个黑衣人，一时发懵，手足无措。
“是我，我和卯大爷！”黛墨拉下面罩，面向屋内唯一点亮的半截蜡烛，好让朱脂看清自己的脸。
“黛墨……黛墨！”朱脂尽管努力压抑自己的音量，却依旧泣不成声。她爬到黛墨和卯落泉跟前，将两人好好辨认一番。“卯大爷！你们……你们终于来了……”
黛墨去查看朱脂的脚镣，想帮她解开。怎奈铁链声音太响，睡在炕上的人只翻了个身，就将黛墨吓得抽回手来不敢再动。
“钥匙在哪儿？我给你解开！”卯落泉问。
“钥匙……钥匙……我也不知道……”朱脂自从被这镣铐锁上，就再也没见过钥匙——她心里明白，袁茂根本不打算放她，就是要将她一辈子锁在这里。
“那我们再想办法吧……你怎么会在这里？姑娘呢？”黛墨问。
“我……袁茂把我推进来的……”朱脂又开始哭，“那天吃完喜酒，我四处寻不到姑娘，就去内院门口等着……等了好一阵，袁茂才来……我说我想见姑娘，他不叫我进去，让我以后就在外院伺候。我就问，大喜的日子，姑爷怎么不陪姑娘？他说姑娘早睡下，怕惊扰她；我又问，姑爷歇息，要不要我伺候？他就说我想汉子，带我到这儿来了！”
“所以你也没见过姑娘？”卯落泉心道不好。
“没有……我连这个门都出不去，吃喝拉撒都在这里……我以前好歹也是上官府的大丫头，是体面的人；如今被这些下流男人当畜生一样对待……日日被他们轮番糟蹋，几个月来一天都没歇过……最近腹痛得紧，可能不出半月就要死在这儿了！”
卯落泉听得双眼发红。若不是正事未探明，他恨不能立刻手起刀落，把炕上的一排人统统斩杀。
黛墨也泪流满面，安慰朱脂道：“还不知姑娘怎样……我们先去救姑娘，回来就救你！”
“嗯！嗯！”朱脂点头如捣蒜。
“等等……”卯落泉担心夜雪已遭遇不测，决定先从朱脂口中套些有用的信息。便问她：“有件事要问问你。恒二爷的姨娘生过一个孩子，但这个孩子好像被夜雪藏起来了。你可知她将孩子藏在了何处？”
朱脂很吃惊，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她本不愿说出，可转念一想，自己帮云风做了这么大的事，云风却害得自己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于是报复心作祟，一咬牙将所有事情向卯落泉全盘托出。
“上官云风……”卯落泉也没想到，此事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上官云风。他与黛墨对视一眼，彼此交流的眼神中都透露着对上官家的不解和失望。“那他最后把孩子接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他很神秘，他的计划根本不会告诉第二个人。当时他只带走了乳母，就连赶车的我都不认识……”
“那乳母你可认识？”卯落泉抓到了一线生机。
“乳母我认识！乳母是我找来的……”朱脂说了个地名，又说了个姓氏。“她嘴很严……你要找她，只说是上官三爷吩咐的，千万别提别人；否则她断不会透露半点消息！”
黛墨与朱脂抱头痛哭一阵。天色开始发亮，院外也响起了逐渐靠近的话语声，看来那两个巡夜人已经巡了一遭回来。
“你们快走吧！那两个回来，又要作贱我了……”朱脂慌得瑟瑟发抖，“我已是烂命一条，死了就权当偿还造下的孽吧！”
“噫！”卯落泉恨得用拳猛砸地面，对黛墨道声：“走！”二人在巡夜人进院子前，溜了出去。
他们找到垂花门，见那大门紧锁，内外院的隔墙如袁府院墙一般高，便知是进不去了。直到鸡鸣，他们实在毫无办法，再拖下去只怕被袁府察觉；只得原路返回，从粪坑钻出袁府。
二人来到沟渠边，冒着寒冷将外衣脱下清洗。
“大爷，接下来你如何打算？”黛墨问。
“我还要去袁府，非见到夜雪不可。不过我不想再这样钻进去，而是找个理由堂而皇之地进去！”
“你有办法？”
“暂时还没有，不过总能想到。或许，我可以找上官云风谈谈。”
“呃……”黛墨似乎不以为然，“行吧。我也想见到姑娘，但我没什么好办法。如果大爷需要我帮忙，尽管吩咐。”
“唔……有个事，可能还真需要你帮忙。”
“嗯？”
“刚才朱脂说的那个地方，你还记得么？”
“记得，都记得。”
“劳烦你去一趟，找到那个乳母，打听到孩子的下落。如果能将孩子带回来，就最好不过了。”
“嗯，行！”黛墨拧干衣服披上，向卯落泉抱拳，“那姑娘和朱脂，就要拜托大爷了！”
“放心。等你回来，到正明楼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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