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在会议桌上轻轻敲击，节奏越来越快，显示出他内心的不耐烦。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不光周稷，会议室的每个人都大气不敢出。
“怎么还不来？”他低声自语，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顾淮开始怀疑合作方的诚意，想着如果这位代表再迟到，他势必要重新考虑合作的必要性。
周稷抬手看了眼手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硬着头皮说道：“顾总，中午的时候联系过，说是下午三点到。”
此时，距离下午三点已经过去很久，可会议室门口依旧不见对方的身影。
周稷心里七上八下，他也搞不清楚这位代表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怎会如此没有时间观念。
就在众人觉得这寂静压抑的氛围快要将人逼疯时，会议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一位身穿红裙的女士款步而入。
修身的剪裁完美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精致的妆容下，一双眼睛流盼生辉。
女人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
“顾总，实在抱歉，路上出了些突发状况，耽误了时间，让您久等了，多多谅解。”
顾淮余光瞥见人来，但没有回头，看了看手表，悠悠出声，声音里裹挟着难以掩饰的冷意与不满：
“48分钟，你迟到了整整48分钟。”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感觉背后一阵凉意，自家老板最讨厌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此刻的会议室，连空气都冷了几分。
周稷站在一旁，不由得为这位不守时的代表捏了把汗。
女人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一滞，不过很快就又调整过来，重新换上一个得体的微笑。
“很抱歉，没能按之前约定的时间，但今天确实是个意外，路上遇到了交通事故，我已经尽量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推卸责任，我愿意承担迟到带来的后果。”
她这话说的不卑不亢，仿佛错的人不是她，倒显得顾淮多小气似的。
顾淮轻笑一声，倒是能言善辩。
他双手抱胸，身子微微后仰，语气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希望你和公司给出的方案，能配得上这一番说辞。”
说罢，他才起身，看清那女人的脸。
目光触及她的瞬间，瞳孔猛的收缩，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程妍？
顾淮愣愣的盯着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只那个曾经让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孩。
短暂的失态后，顾淮迅速恢复镇定，可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这么多年，他无数次幻想过与程妍重逢的场景，却从未想过会是在这样的场合。
此时的程妍，不再是记忆中那个青涩的女孩，而是浑身散发着成熟自信的职场精英，可她的眉眼间，依旧留存着往昔的模样，轻易就勾起顾淮心底那些被尘封的回忆。
不知道是并没察觉顾淮的异样，还是故意佯装不知，程妍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笑着伸出手，“你好顾总，我叫程妍。”
她的笑容灿烂，眼神坦然，仿佛两人之间不过是初次见面的普通合作伙伴，丝毫不见往昔情感的痕迹。
顾淮定了定神，缓缓伸出手，与程妍轻轻一握，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冷静。
“程小姐，希望接下来的合作能顺利。”
周稷也是后知后觉地发现眼前的人是谁。起初，他只关注顾淮对这位迟到代表的反应，没太在意来人的模样。
可当程妍落落大方地与顾淮交谈时，周稷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她的侧脸，记忆的齿轮猛地开始转动。
居然是她。
周稷心中暗暗吃惊，目光在顾淮和程妍之间来回游移，试图从两人的互动中看出更多端倪。
他深知顾淮这些年对程妍的念念不忘，当初一走了之，如今又突然出现，也不知道会掀起什么水花。
要是顾淮是单身还好说，可现在他身边已经有了舒念，两人感情日渐稳定，程妍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周稷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愿是他自己想多了。
见气氛有些尴尬，周稷主动上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程总监，我先带你熟悉下公司环境，接下来咱们再细谈项目合作的事儿，您看怎么样？”
顾淮微微点头，虽然神色依旧平静，但内心还是有一丝波澜。
他心里明白，周稷这是在试图缓和气氛，给彼此一个缓冲的时间。
程妍挑眉，冲周稷点了下头，“那就麻烦周助理了，顾总，我先失陪。”
她的声音很温柔，但又不失干练。
说罢，她微微侧身，示意周稷先行带路。
在转身的瞬间，程妍的目光与顾淮交汇了一下，那眼神中似乎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随后，她便在周稷的引导下，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出了会议室。
顾淮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难怪之前合作方一直对这位代表只字不提，也不知道是不是程妍故意为之。
在她今天来之前，顾淮甚至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
顾淮缓缓坐回椅子，眼神有些放空。
程妍表现得太过镇定，仿佛过去的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
他告诉自己，确实已经放下了过去，何况如今身边已经有了舒念。
他也认定了舒念，绝无可能辜负她。
可程妍的出现，就像忽然投入湖面的一颗巨石，搅乱了原本平静的一切。
想起曾经，程妍不告而别的那段日子，每个夜晚都是那么难熬。
每当夜深人静，他独自一人的时候，脑海里总是不断回放曾经和程妍相处的那些日子。
无数个夜晚，他辗转反侧，望着窗外由漆黑渐渐泛白，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亢奋激烈拉扯。
安眠药吃了无数颗，却依旧难以入眠。
他试图抓住什么，却只有一手虚无，连同那些尚未说出口的情意，都随着她的离开，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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