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死？”虞泉重复了一遍：“她没有死，被她的后宫联合囚禁了吗？”这个猜测有些大胆，但好像又说得通。
“是的！”凤衔珠肯定道：“这就能解释为何她的近臣没有一个因为她的死反对麟非时；为何周六诗被隔绝在后宫之外，被刺杀；为何罗九乌会甘愿回到宫中，交出兵权。因为她根本没死！他们囚禁了她！”
“如果他们联合发动了政变，留下女帝是非常危险的。只要这里面有一个人临时反水，或者像是邓四知和周六诗这样选择站在女帝这边，一切都将无法收拾。”虞泉还是觉得这个猜测过于大胆。
“阿兄，只有利益能让人的联盟牢不可破。你既然熟读原人类史，可有什么线索？在女帝朝，这些开国重臣中，只有邓四知和周六诗支持，违背推行的政令。”凤衔珠将可能缩小。
虞泉仔细想了一会儿，犹犹豫豫道：“明确的，仅有邓四知和周六诗支持的政令似乎没有，只是后世有的文人笔记上曾以戏谑的方式提到过这两人在凤凰王朝开国功臣中独有的特点。”
“是什么？”凤衔珠屏住了呼吸。
“女帝出身凤氏，从龙之臣多为旧时故交，出身豪门大族。罗九乌虽然出身不好，但被收养后也是长在金玉之中。只有邓四知和周六诗出身平民，长在平民之家，他们甚至寒门都算不上。”虞泉解释道：“而且，因为女帝的数术三公都非出身士族，为此被人称为平民三公。”
“这与你之前推测女帝是第一文明而来，有平等思维的人相呼应。按历史上的事，废士族豪门可是件难事。事实上，凤凰王朝至今仍是原人类组成的贵族把持朝政。那么，女帝的改革失败，被士族出身的后宫重臣联手囚禁。”凤衔珠觉得思路理顺了。
“可罗九乌为什么与他们同谋，他拥有决定这一切胜负的兵权，而他极端忠诚于女帝，为何会答应夺权？”虞泉想不通这个点。
“这不是很简单吗？极端忠诚之后藏着的是极端病态的占有欲。女帝的后宫诸君都出身士族，他自幼被女帝照看长大，女帝视其为亲子，不可能接纳其进入后宫。玄嘉禾善于拿捏人心，他只要提出不杀女帝，只是囚禁她，作为他们共同的妻子，罗九乌只需要以军权来换，消失在凤凰王朝。你说他会同意吗？”凤衔珠说完良久，没有得到虞泉的回应。
她有些奇怪地望向沉默盯着自己的白貂笑了一下：“怎么？我的猜测太过可怕？”
“你到底是谁？”虞泉的问题让凤衔珠愣了一下，然后又笑道：“怎么了，阿兄？我是衔珠啊？哦，不，我是贺捷。”
“你不是。”虞泉说的是肯定句。
凤衔珠有些哭笑不得，她站起身转了一圈，又抬起自己的手：“你瞧瞧，我和你一起过来的，只属于贺捷的冰凌都还在我的指甲上。我难道还是别人？”
“我想通了一直以来，我觉得怪异的地方。”虞泉盯着她：“你没有原人类最大的缺陷与特点。”
“我想我解释过我的感情迟钝问题。”凤衔珠显得很从容。
“不，并不是因此。小妹……不……应该是不知名小姐。”虞泉看着她微笑的面容没有一丝改变，心下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你知道吗？恰恰是你之前的解释，让我察觉到了不对。一个正常人 ，是不会无缘无故解释自己是正常人的。”
“我不懂阿兄在说什么。”凤衔珠歪着头，有些疑惑。
“原人类的情感构成复杂，不要说感情淡漠，反人类的都有。在漫长的历史中，小妹的性格在原人类中并不算奇怪。但是一切正常之下，你却有一个原人类没有的特质，那是一个只要是原人类就很难察觉的缺陷。”
“阿兄在诈我吗？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凤衔珠话音还没落，虞泉就接上道：“是傲慢。”
凤衔珠刚要说什么，却被虞泉再次打断：“原人类是不会想要证明自己是原人类的。”
这话让凤衔珠僵在了那里，虞泉再次道：“如果太复杂，我可以举一个极端的例子。如果我对一个人说，你是狗。他不会想要证明自己不是狗，因为他确信自己是人，并以为我在骂人，大概率会反骂我说：‘你才是狗。’但你不一样，你举起手对我说，你看，我没有尾巴，能直立行走，我是人。”
空间内陷入了一阵死寂，良久，虞泉才又说道：“原人类到了星际时代，占据了人类统治的顶端，更加傲慢自负，没有一个原人类会有想要证明自己是原人类的动机。只有伪装者，才会想要证明。”
“但我真的是贺捷。”凤衔珠有些气馁，她坐下按住自己的额头：“我真的很难解释这一切，我以为这样相处会简单一点。我是真心的阿兄，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必须找到女帝的死因。”
“为了大皇女吗？”虞泉有些不明白：“你不是原人类，为何元帅的操作系统会认可你？”
“它当然会认可我，我是这些世界的一部分，或者说，我甚至曾经和它一样。我虽然不是你口中的原人类，但是阿兄，你相信我，我与你是一样的。只是你不知道。”凤衔珠看确实隐瞒不下去了，便叹了口气：“我可以先让你有影像化形，只有我能看到。我想面对面地跟你解释这个问题。”
“冰凌做不到这个。”虞泉不相信：“没人能在时空夹缝中让人的灵魂化形。”
“当然没人能，但我可以。”凤衔珠说着，催动了手上的冰凌，一个瘦弱男子的影像投射出来，他惊讶地看向自己的手，又小心地触摸旁边的东西，发现自己确实碰不到实物。
他的声音有些微颤：“这是为什么？你难道是神明吗？”
“不，不，我不是神明，或许你可以将我理解为神的使者。但我现在无法完成神的任务了，我遇上了巨大的麻烦，我必须要找到女帝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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