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内，梁千峰挥开那只手，炸毛的猫一样瞪着人：“我没哭，你不要胡说八道！”
青龙展颜一笑：“没哭就好。这段路不安全，你确定要自己回去？”
梁千峰格外的坚定，他狠狠的点了两下头，转头也不理人，兀自拾阶而上。
身后，青龙伸手凭空抓住那点空气，无奈的摇头笑笑，隐身至人群之中。
……
汀池边有方古朴的水榭，水榭提名秋澜。
青龙手里拎着一人的后衣领，竟是提留了起来，不见一点怜惜。
他带着人，凭空出现在水榭的平台上。
平台上并不是空无一人，还有三个样貌不凡的人围坐在方桌边品酒。
青龙完全没有人性，他原是好好的拎着人，却在靠近方桌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将手里的人扔了出去。
那人没有平衡住，硬生生的往三人之中的一人中扑去，那人倒是稳稳的接住了他。
桌边的一个红发男人撑着自己的下巴，他瞥了一眼青龙，又轻蔑的收回视线，最后落在那不速之客身上。
“你这样会把孩子摔坏的。”
青龙扫了扫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屁股砸在椅子上，对于红发男人的话，他几乎是以嘲讽的姿态回应：“你不是最不待见他吗，怎么现在担心起来了？”
红发男人坐直身子，不满的看着青龙：“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我们四个之中我最关心他好不好？”
“懒得理你。”青龙白了他一眼，没打算和他继续掰扯，反手去指着自己拎来的那人的脑袋，“你说说你，动他的记忆干什么？做什么事情前就不能和我们商量商量，你一冲动，自己又控制不住，最后害的人是谁？”
被指着的那人从人怀里脱离出来，在一旁站得笔直，露出那张张扬至极的脸，此人竟是前不久的冷安。
冷安一手随意的搭在身旁男人的肩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青龙：“你们有种不去动我的计划，哪一次不是你们在其中作乱？好好回自己的地盘待着不好，非要跑这里来凑热闹。”
青龙抬眼瞪他：“谁教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活得不耐烦了？”
冷安无畏的对上青龙的目光：“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早就活得不耐烦了，想我死就动手啊，做什么到现在还留着我这个祸患。我做自己的事情，怎么你们了，次次都揪着我！”
他情绪上头，随意搭在人肩上的手收了回来，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手心，倔强的要抽身离开。
方才被他借势搭着的人，此刻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生生将人抓回了原地控制着。
冷安眼皮一跳，幽幽的看着他：“白虎，你也要这样吗？”
白虎无奈的叹气：“千山，你所说的‘你们’里，当然也是包括有我的。”
冷安抿着双唇，其他三人说都没什么，他最受不了的便是白虎来作说辞。他胸口堵着气，憋得鼻头眼角都在发酸。
这四人当然知道让谁来做说辞管用，只需要说一次，过于叛逆的性子也会听话的去做。
白虎拉着人，一只手伸到冷安身后，从他的手里顺出来一只漆黑的烟杆，接着扔给了一旁的青龙：“这个东西你不能一直拿着，这东西对千峰来说很重要，你见他那会，给他才对。”
冷安牙关紧绷着，一声不吭的瞪着白虎。
青龙把玩着手里的烟杆，一只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弹指间，冷安身后多了一把椅子。
白虎把人摁到椅子上，苦口婆心：“你也清楚自己不喜欢什么，不相信什么，你现在逼着千峰相信那些有的没的，他现在连自己的最基本的记忆都没有，全是你给他编造的身份，你这样吓他，不妥。”
冷安焦躁的捏着自己的手指，恨不得将自己的指关节都给捏碎了去，心中酸涩难散：“都是一个人，你们对他就比对我好，凭什么？”
冷安，不，是梁千山。他原本就是梁千峰的一个分体，事实摆在眼前，永远都不可能篡改。他和梁千峰怎么说都是同一个人，现在回忆往事，那些深深记入骨髓之中的不公平，让他心中妒火中烧，就算与之对比的是自己。
他知道自己很爱自己，同样也很恨自己。本就不多的爱，因为分裂出了两个人，反而要将同一份爱生生劈裂成两份。
梁千山手中的骨节被摁得咔咔响，他垂着脑袋，不想让那四人看见自己委屈的眼泪：“我只想叫他快点想起我，想起来他这辈子只能爱我，想起来我为什么会被封印在吉水河下……我没有错。”
他就是这样，对任何的事情都要矫情以待，梁千峰怎么可以潇潇洒洒的过了这么多年，独留他一个人在冰冷的河水下痛苦，他总要想办法报复回去。
报复的方式不能伤害到他的皮肉，但要伤害到他的身心。
要他痛苦，因为他而痛苦。
也要他心疼，心疼他这些年的诸多不容易。
四人许久不说话，青龙不知何时站在了梁千山身后，虎口托住梁千山的下巴，逼迫对方抬头的同时，拇指也抹去那张脸上的冷泪。
“你是心魔，”青龙淡淡开口，“你忘了吗？”
梁千山眨了一下眼，眼眶聚集的泪水开闸般滚落，他说：“所以我就不配了吗？”
久久不见开口的玄武这时候开口：“心魔依附主人格而生存。千山，你刚出现那会，我们都一致认为要杀了你，你的存在会影响着千峰的所有。是千峰固执的留下你，我们爱屋即鸟，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了。”
梁千山小口小口的吸着气，他换气的速度很快，可胸腔内还是缺氧到胀疼难受，心脏受到牵连，每一根血管输送的血液都是酸麻酸麻的。
“……最大的宽容。”梁千山咧嘴复述着这五个字，这五个字说完，他连话都没了力气说。
“你没发现吗？”朱雀直视着那抹即将破碎的身影，继续阐述那些残忍的事实，“没有记忆的梁千峰，可一点也不喜欢你，对你的一切，都是因为利益的驱使。”
朱雀看着他整个人僵住，眯眼继续说：“我对你也是佩服，居然敢消除他之前那些记忆，丁点也不给他剩，怎么敢断定他就一定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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