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锦绣坊后院的染缸泛起粼粼波光。
萧悦跪坐在青石板上，指尖掠过新浸的丝帛，孔雀蓝与绛红交叠处忽然浮起几道暗金纹路——昨夜系统投影的商周青铜器纹样正在她视网膜上闪烁。
"；阿福哥，你看这云雷纹衬着渐变晕染......"；她将半湿的布料拎起来，水珠顺着织金提花的凹槽滚落成线。
正在整理染料的灰衣匠人猛地转身，手中铜勺撞得木桶"；咣当"；作响："；东家莫要糟践好料子！前朝礼器纹样怎能用在女子襦裙上？"；阿福指着晾晒架上的成品怒道："；上月您非要在披帛印饕餮纹，害得陈夫人以为咱们坊闹邪祟！"；
萧悦腕间的翡翠镯子突然发烫，系统光屏在染缸水面投射出全息影像。
她顺势将竹竿上挂着的《千里江山图》摹本扯下半幅，浸在茜草汁里："；谁说图腾非得用在衣裳？若是做成手包暗纹呢？"；绢本遇水化开的青绿山水间，隐约透出她昨夜用显影剂描摹的青铜器纹路。
"；您这是要砸锦绣坊百年招牌！"；阿福扯着染坏的布料痛心疾首，没注意萧悦悄悄将沾着松墨的指尖按在青石砖上。
砖缝里突然钻出几缕荧光，沿着她昨夜布置的磷粉痕迹蔓延成北斗七星图案——这是系统提供的古代星象图标记法。
争执声惊动了前厅的绣娘们，七八个挽着螺髻的姑娘扒着月洞门偷看。
萧悦突然抓起晾晒的靛蓝绸缎往身上一裹，发间白玉响铃簪撞出清越声响："；诸位且看——"；她旋身时布料翻涌如海浪，暗绣的星斗纹路在阳光下忽隐忽现。
染坊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直到叶瑾拎着食盒从游廊转出来："；诸位不妨尝尝西域新到的石蜜？"；他屈指弹开盒盖，琥珀色的糖块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金芒，"；萧姑娘昨夜研究龟兹壁画到三更，说是要找到色相环的古代对应......"；
"；叶公子倒是会打圆场。"；阿福冷哼着拂袖而去，险些撞翻装着现代色谱图的青瓷缸。
萧悦咬着糖块蹲在染缸旁，视网膜上跳动着系统刚解析出的《营造法式》彩画作料谱。
她突然拽过记账的竹纸，蘸着朱砂汁画出个几何拼接纹样："；劳烦把上月滞销的素纱都搬来！"；
当十二匹素纱铺满庭院时，围观人群响起抽气声。
萧悦握着系统具象化的虚拟喷枪——实际是藏在袖中的紫铜雾化器——将调配好的矿物颜料细细喷洒。
渐变的霞色间浮出若隐若现的青铜器回纹，每当阳光偏移角度，那些纹路便如水面倒影般晃动。
"；东家！"；最年轻的绣娘突然指着布料惊叫，"；这、这纹样会变！"；
萧悦抹了把额角的汗，悄悄按下藏在裙裾里的显影剂开关。
浸过药水的丝线遇热变色，将原本平面的纹路转化成三维立体的楼阁图案。
她扬起手中设计稿轻笑："；若是用这种料子做披帛，行走时纹样随光影流转，岂不比绣死纹生动？"；
叶瑾忽然用折扇挑起她鬓边散落的发丝："；萧姑娘可听过'；墨分五色'；？"；扇骨暗格弹出半卷《林泉高致》，泛黄的纸页上赫然显现系统标注的现代色卡对照表。
暮色染红飞檐时，锦绣坊掌起了琉璃灯。
萧悦将最后一块融合敦煌藻井图案的提花缎收进木匣，忽然对着匣盖上的饕餮纹铜镜怔住——镜面倒影里，那些被她改良过的传统纹样正与系统光屏的现代设计图完美重叠。
她指尖抚过木匣边缘的鎏金卡扣，听见街巷传来打更声。
三更天的梆子响过七下，正是文化研究会晨钟将鸣的时刻。
晨雾未散时，萧悦抱着鎏金木匣穿过朱雀大街。
青石板缝隙里凝结的露水沾湿了她的海棠红裙裾，匣中素纱上浮动的青铜纹路随着步伐忽明忽暗。
系统光屏在视网膜上投映出文化研究会的平面图，她却在垂花门前被泼了半盏隔夜茶。
"；萧姑娘来得真早。"；王学者掀开竹帘，松烟墨的广袖扫过门槛，茶渍在木匣表面洇出深褐污痕，"；听闻你要用饕餮纹做荷包？"；
萧悦的翡翠镯子骤然升温，系统自动扫描对方微表情。
她将浸过显影剂的设计稿铺在紫檀案上："；您看这改良后的夔龙纹，既保留了青铜器的庄重感，又通过渐变晕染......"；
"；胡闹！"；王学者枯瘦的手指拍在《考工记》抄本上，震得案头汝窑茶杯翻倒。
浅青茶汤漫过设计稿的瞬间，系统突然将全息影像投射在氤氲水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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