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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火长城之上，十九位圣尊齐聚，所带来的磅礴气息使得墙外冥夜的翻涌都仿佛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法尊率先开口:“万年了……自冥夜之劫诞生以来，我九州生灵与这冥夜对抗了万载春秋。”
“历来都是它攻，我守，凭借先贤遗泽，凭借这长城、大山、血海，苦苦支撑。”
“纵有零星反击，亦不过是击退其爪牙，从未真正动摇其根基。”
“我辈修士，空有移山倒海之能，却始终被困于这墙垣之内，可谓憋屈。”
他顿了顿，语气也增添了三分铿锵，“然则今日，情势已迫在眉睫，被动防守唯有坐以待毙。看来，是到了我九州不得不主动出击，深入这冥夜腹地，做那万古未有的壮举一回了！”
一旁，已是道门至尊的承禹应和道:“法尊所言极是。然，冥夜恐怖，此次出击，已是破釜沉舟，有死无生之局。”
“诸君，皆是九州擎天之柱，身系万千因果。在踏出这长城之前，可曾……皆已做好身后安排？”
“此一去，踏足冥土，便如灯蛾扑火，能否归来，尚属未知。或许，这便是此生最后一程。”
到了圣尊境界，谁没有牵挂？宗门传承、家族子弟、未了心愿、大道追求……但在此刻，这些个人羁绊，都必须让位于整个九州人族的存亡。
一片寂静中，一声清越的佛号响起。只见金蝉圣僧双手合十，面容平静祥和，轻声道：“阿弥陀佛。承禹道友所虑甚是。不过，小僧……已无牵挂。”
就在前来长城之前，他已悄然去往那蛮荒的缥缈天域，最后再见了一次那位让他佛心微澜的青衣女子——“青儿”。
孙御天猛地一握拳，周身战意沸腾，哈哈大笑道：“安排？何需安排！我辈修士，求的不就是个纵横逍遥，快意恩仇？”
“若能在这最终一战中杀个痛快，斩几个圣尊级冥夜诡异，便是身死道消，亦是无上荣光！”
颜书轻轻展开手中竹简，其上文字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光辉，他微笑道：“颜某一生，阅尽典籍，所求不过是守护这人间文脉不绝。若能以残躯为这文明之火再添一瞬光明，死得其所。”
天元子虽是新晋圣尊，此刻亦毫无惧色，朗声道：“天元仙门与九州同进退，本座既登此境，自当为人间尽一份力，何惜此身！”
到了如今这一步，已无人退缩，已无人会退缩，也无人能退缩。
一直沉默不语的弥勒佛，这位总是面带慈悲笑容的佛门大能，此刻脸上也带着少有的凝重，他缓声道：“阿弥陀佛。诸位道友壮志可嘉，我佛门亦愿舍身饲鹰，以镇魔障。”
“只是……有一关键之事，关乎此次出击成败，甚至关乎此举是否有意义，不得不虑。”
他看向墙外那深邃的黑暗，声音沉重：“那便是冥夜诡异……尤其是达到我等层次的圣尊级诡异，在冥夜之中，几乎拥有着‘不灭’之特性。”
“贫僧曾以佛法感应，发现它们与冥夜本源紧密相连，只要冥夜不灭，它们便能近乎无限地从冥夜中汲取力量。”
“除非能施展远超其承受极限的毁灭性力量，将其存在瞬间彻底湮灭，否则，任何创伤都能快速复原，与之交战，极易陷入灵力耗尽、被动挨打的绝境。”
厉庄补充道:：“即便一击必杀，彻底湮灭，恐怕……也没有什么作用。”
他此话一出，连弥勒佛都为之侧目。
厉庄继续道：“六年前，九州斩夜大会，我于冥夜外围，曾以‘寂灭剑道’全力出手，确曾将两尊圣尊级诡异的存在痕迹彻底抹去，当时感知，确是形神俱灭，再无生机。”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然而，就在两年前，冥殿掀起动乱，引动冥夜暴动，冲击长城之际……那两尊本应死去的诡异，竟然再一次出现了！虽然气息略有变化，但其本源核心，我绝不会认错！”
众人神色一变。
击杀之后还能复活？这岂不是意味着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可能只是徒劳？冥夜的力量，竟诡异莫测至此？
“在梦境中，梦魇是无法被消灭的。”一旁，秦无幽开口。
“梦魇?”弥勒佛侧身看向秦无幽。
“不错，梦魇。”秦无幽肯定道，“冥夜本身，是一场庞大无比且持续了万古的‘噩梦’。”
“冥夜中的一切诡异，无论强弱，皆是这场噩梦衍生出的‘梦魇’。”
“只要做梦者不醒，梦境仍在继续，这些梦魇便会源源不断地滋生，或者……复生。”
众人若有所思，梦境之中的魑魅魍魉，你在梦中将其打杀，它们便真的消失了吗？当然没有。
秦无幽看向厉庄：“厉庄道友当年斩杀的诡异，可视为在‘梦境’中暂时击溃了那两个强大的‘梦魇念头’，但做梦者未醒，噩梦未消。”
“只要梦境的主宰者存在，梦魇……从根源上，就是无法被彻底或者永久消灭。”
承禹目光灼灼地看向秦无幽，沉声问道：“依你之言，这冥夜诡异，因梦而生，近乎不灭。”
“那我等此次主动出击，即便倾尽全力，岂非亦是徒劳？毕竟，梦魇是无法被消灭的。”
沉默片刻后，秦无幽道:“既是梦，总有醒来之时。梦醒之后，梦中一切，无论光怪陆离，无论恐怖绝望，皆如泡影，消散无踪。”
他向前踏出一步，目光再次投向那无边冥夜的最深处，仿佛在与那冥冥中的幻梦神蝶对视。
“最终的根源，在于结束这场噩梦。而结束噩梦的方法，并非是在梦中与梦魇无止境地纠缠……而是唤醒做梦者，或者说，终结这场梦。”
“人皇陛下，诸位道友。此行凶险，自不待言，与冥夜诡异之战，亦必是苦战恶战。”
“诸位只需尽力前行，牵制那些强大梦魇，削弱冥夜的整体力量，为最终之举创造契机……”
“至于如何让这场万古噩梦醒来……最后，我会出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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