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霄然“嘭”的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墨月也有些懵，蒋青羽带着那么多人站在下面，竟然没接住？
虽说那树也就一人多高，不至于摔死，但摔个骨折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的胳膊！好疼！”
果然，人群中顿时传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蒋青羽这才大喊：“快将程兄抬下去，找郎中！”
十几个衙役一窝蜂地上前，合力将程霄然举过头顶，抬着走了。
周亦卿勾起嘴角，还真是巧。
墨月扭头对周亦卿道：“主子！”
见周亦卿微微点头，他拔腿就追了上去。
想跑？门都没有。
蒋青羽这才抹了一把额头冷汗，忙来到近前，作揖道：“督统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周亦卿嗯了一声：“蒋大人公务繁忙，倒是本督唐突了。”
“不不不！”蒋青羽摆手：“下官正等着大人呢。”
两人一道往卧房去，蒋青羽始终十分恭敬。
据他描述，前些日子程霄然突然就上了门。
一见面，就称自己被人陷害，有人借着他的名义批判皇帝和太子，他想请蒋青羽代表临州蒋家，为他洗刷冤屈。
那文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蒋青羽自然有所耳闻，还一度以为程霄然疯了。
蒋青羽曾劝他上京去，当面向皇帝澄清，岂不更好。
可程霄然说只怕自己还没看到宫门，就会死在路上。
于是便一直赖在临州府，发觉蒋青羽并不愿意，就想请蒋家老太爷出山。
蒋家虽是名门望族，但此事牵连皇室，程霄然空口白牙，蒋家自然不敢作保，又听说太子和周亦卿都在极力寻找此人，他便谎称蒋老太爷染了风寒，让程霄然再耐心地多等几日。
这才等来了周亦卿。
周亦卿凶名在外，程霄然才一激动就爬上了树去。
周亦卿并未答话，蒋青羽的话虚虚实实，不可尽信。
程霄然想找人为他正名，为何不去寻苏逸，反而要来临州？
就算临州是他的老家，但苏逸向来与蒋老太爷不和，程霄然舍近求远，来找老师的死对头？
蒋青羽似是看出周亦卿的疑虑，解释道：“说来也巧，下官与程兄曾是同窗，甚是投契，他又刚与苏逸先生闹了不愉快，才辗转来寻我。”
周亦卿问道：“什么不愉快？”
蒋青羽忽然神秘兮兮：“苏语嫣死在了京城，苏逸就把此事算在了圣上和太子头上，自然还有大人…程兄就事论事，从旁劝了几句，结果就被苏逸赶出了师门。”
蒋青羽年少时也曾在墨韵书院求学，与程霄然是同窗，但他不及程霄然那般得苏逸喜欢，始终默默无闻，蒋老太爷一怒之下将人召回临州亲自调教，结果一举中了探花。
苏逸自觉失了面子，心中怨怼，蒋老太爷也发现自己的孙子聪明伶俐，分明是苏逸有眼无珠，两人互有怨气，自此结下梁子，蒋青羽也不再称苏逸为老师，反而直呼其名。
“依下官看，程兄所言有八分是真，那文章其实是苏逸移花接木，想让程兄替他背黑锅呀。”
周亦卿问：“那你为何不顺势送他上京，也好搏个功劳？”
蒋青羽一拍大腿：“哎哟，我倒是想，可京城路途遥远，这临州府也没个像样的衙役，我怕保不住程兄的性命啊！况且祖父不喜我掺和这档子事，下官只好将消息送出去，在这等着大人亲自过来。”
周亦卿得到的消息的确是蒋青羽送来的，墨月往临州去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临州府送信的衙役。
但同时太子也得了，所以杨霆也来了。
他斜睨了对方一眼：“东宫的消息也是你送的？”
“那可万万不敢！”蒋青羽否认道：“下官只给大人送了消息，至于东宫，会不会是大人接线报的那个护卫他…”
话还没说完，就迎上周亦卿审视的目光，他不禁一个激灵，这目光深邃阴沉，似能将他看透。
周亦卿皱眉，挑拨离间？圆不回来了，就想推到墨月头上？
如果此时站在这里的是杨霆，这个蒋青羽会不会也是这番说辞？
索性不再言语，与此人实在多说无益。
径直来到卧房，十几个衙役都堵在里面，蒋青羽高喝一声，才推搡着堪堪让出一条路。
这房间狭小逼仄，明显是个只提供短暂休息的居室，但被褥纱幔却是崭新，似乎没被使用过。
墨月正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
一个头须皆白的老者正在检查伤势，嘴里接连说道：“废了废了，这条胳膊算是废了。”
墨月不客气道：“怎么就废了？”
说罢拿起程霄然的胳膊轻轻一按，只听一声骨头连接的脆响，程霄然的叫声就戛然而止。
动动手臂，似乎一点也不疼了。
“只是脱臼了而已，你这老头到底是不是郎中？”
那老者一滞，心虚地看了看蒋青羽，蒋青羽便接话道：“州府的郎中刚巧休沐，他只是个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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