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把可乐罐捏得咔咔响，铝皮在他指间皱成一团。南宫璇正往书包里塞课本，听见动静扭头瞥了一眼："你他妈跟可乐罐有仇？"
"手滑。"陆昭松开手，铝罐掉在桌上弹了两下。他盯着自己手掌看了几秒——皮肤下隐约有青铜色纹路一闪而过。
南宫璇拎起书包甩到肩上："赶紧的，迟到又要写检讨。"说完就往外走，拖鞋啪嗒啪嗒拍着地板。
陆昭慢吞吞站起来，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宿舍太安静了，窗外连声鸟叫都没有。他走到阳台上往下看，校园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见鬼了？"陆昭嘟囔着转身，正好对上宿舍穿衣镜。
镜子里的人是他，又不太像——那个"陆昭"嘴角挂着笑，左眼泛着紫光，右手正在慢慢变成青铜色。
"卧槽！"陆昭抄起桌上的可乐罐就砸过去。玻璃镜面哗啦碎了一地，但那些碎片落地后居然自动拼合起来，重新组成完整的镜子。
镜中人叹了口气："这么暴躁？"声音和陆昭一模一样，就是带着点金属回音。
陆昭左眼皮突突直跳："西王母？"
"猜错了。"镜中人举起金属化的右手晃了晃，"我是你，准确说是被你抛弃的那部分。"
陆昭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到书桌："放屁！老子什么时候——"
"在青铜熔炉里。"镜中人打断他，"你为了保持人性，把'造物主'那部分强行剥离了。"他敲敲镜面，"我就被塞在这面镜子里。"
陆昭突然想起指关节的金属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肤完好，但指甲盖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青铜色。
"别看了。"镜中人轻笑，"你以为戳瞎左眼就完事了？那只是个开关，现在它又长回来了，不是吗？"
陆昭下意识摸向左眼。镜中人也同步抬手，但镜子里那只左眼突然变成黑洞，开始吸收周围的光线。
"感觉到了吗？"镜中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陆昭猛地闭眼再睁开，镜子恢复正常，里面只有他苍白的脸。宿舍门突然被踹开，南宫璇探进半个身子："你他妈孵蛋呢？老张头都点名了！"
"来了。"陆昭抓起外套，经过镜子时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镜面纹丝不动，倒映出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教学楼的走廊长得离谱。陆昭跟在南宫璇身后，感觉走了起码十分钟还没到教室。更怪的是，沿途所有教室都关着门，窗户后面黑漆漆的。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陆昭快走两步追上南宫璇。
南宫璇头也不回："放假啊。"
"放什么假？"
"青铜祭。"南宫璇突然停下，转身露出个诡异的笑，"你忘了吗？今天要把祭品投进熔炉。"
陆昭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眼前的"南宫璇"皮肤正在龟裂，露出下面的青铜纹路。他刚要后退，肩膀却撞上了什么人。
"同学，上课了。"
陆昭扭头，看见老张头那张严肃的脸——如果那能叫脸的话。老张头的五官正在融化，像蜡像似的往下滴，露出里面发光的红色晶体。
"我草！"陆昭一拳怼过去，晶体脸被打得凹陷进去，但立刻又弹回来。更多"同学"从教室里涌出来，全都皮肤龟裂，露出青铜色的内里。
陆昭掉头就跑，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金属摩擦声。走廊突然开始扭曲拉长，天花板往下压，地板往上升，像被无形的手拧成麻花。
"没用的。"镜中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里是你的意识空间，你能跑到哪去？"
陆昭刹住脚步，发现自己站在宿舍镜子前。镜中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通了吗？"
"通你大爷！"陆昭一拳砸向镜面，这次拳头直接穿了过去，被镜中人一把抓住手腕。
冰冷刺骨的金属触感顺着手腕往上爬，陆昭看见自己的皮肤正在快速青铜化。他想抽手，但镜中人的力气大得离谱。
"别挣扎了。"镜中人把他往镜子里拽，"我们合二为一，就能恢复造物主的力量。西王母算什么？整个宇宙都是我们的玩物！"
陆昭的左眼突然剧痛，视野里闪过无数画面：星辰在青铜巨手中诞生，文明在熔炉里煅烧，无数个世界像肥皂泡般被随意捏碎...
"看见了吗？"镜中人的声音充满诱惑，"那才是真正的力量！"
陆昭的半个身子已经被拽进镜子。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笑了："你刚才说...这是我的意识空间？"
镜中人一愣："什么？"
"那意味着..."陆昭的左眼突然紫光大盛，"这里的规则由我定！"
他猛地往前一冲，反而把镜中人从镜子里拽了出来。两人一起摔在地上，镜面哗啦碎成千万片。每一块碎片里都映出不同的陆昭：有的全身青铜，有的半人半机械，还有的干脆就是团人形火焰。
"你疯了？！"镜中人挣扎着要起来，"没有我，你根本对抗不了西王母！"
陆昭掐住他的脖子，发现触感像握着一块烧红的铁："谁说要对抗了？"他左眼里的紫光越来越亮，"老子要吞噬她！"
镜中人突然惊恐地瞪大眼睛："不...你不能..."他的金属身体开始融化，变成液态流向陆昭的手掌，"停下！这样你会——"
"会变成怪物？"陆昭看着青铜液体渗入自己皮肤，血管立刻泛起金属光泽，"老子早就是了。"
最后一点金属液体也被吸收殆尽。陆昭站起来，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变形声。他走到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左眼紫得发黑，右眼瞳孔变成竖线，皮肤下隐约有青铜色流光游走。
洗手池的水龙头突然自己打开，流出的不是水，而是银色金属液。液体在水池里汇聚成西王母的脸："找到你了，我的造物主..."
陆昭一拳打碎镜子："找错人了。"他转身拉开宿舍门，外面是浩瀚无垠的星空，每颗星星都在向他闪烁，仿佛在朝拜君王。
"现在..."陆昭活动了下手腕，青铜指节咔咔作响，"该去算总账了。"
他迈步走进星空，身后的宿舍门缓缓关闭。门板上用血写着四个正在褪色的字：
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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