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粘稠的墨汁裹住工业园区的轮廓，陆沉的皮靴碾过结霜的柏油路时发出细碎的脆响。
他抬头望着百米外锈迹斑驳的铁门，门框上歪斜的"新世纪无人车回收中心"标牌正随着夜风摇晃，铰链发出如同垂死之人呻吟的吱呀声。
"电磁脉冲干扰器还剩三分钟电量。"林雪将平板电脑塞进战术背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防弹衣下摆。
他们刚刚突破智能电网中枢的安保系统时触发了电磁屏障，此刻那些报废车辆的金属骨架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像某种巨型生物的肋骨。
陆沉嗅到空气中漂浮的机油与铁锈混合的刺鼻味道。
他率先跨过扭曲变形的铁门，战术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堆积如山的车辆残骸。
那些曾经光鲜的无人驾驶汽车现在像被抽走灵魂的金属尸体，有的挡风玻璃上还凝结着十年前事故留下的蛛网状裂痕。
"看这个。"林雪突然蹲下身，战术手套拂开某辆特斯拉残骸上的积雪。
仪表盘插槽里残留着半截新鲜的数据线，断口处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
金属相撞的脆响从五十米外的废车山顶端传来。
陆沉瞬间关闭手电筒，拽着林雪躲进两辆叠压的比亚迪车架夹角。
黑暗中传来液体流动的汩汩声，仿佛有上百条金属蚯蚓在积雪下蠕动。
他摸到腰间特制的陶瓷匕首——这是他们从黑市弄来对付电磁武器的最后底牌。
当第一滴液态金属坠落在生锈的车顶时，陆沉终于看清那团在月光下泛着水银光泽的怪物。
它像融化的水银般从废车堆顶端倾泻而下，沿途吞噬着汽车残骸的金属部件，车身钢板如同被高温灼烤的巧克力般扭曲变形，成为那团银色流体的一部分。
"跑！"陆沉扯着林雪向最近的集装箱掩体冲刺，身后传来金属洪流倾泻的轰鸣。
他听到林雪急促的喘息声混着自己剧烈的心跳，战术靴踏碎结冰水洼的脆响在废车迷宫中形成诡异的回声。
银色流体突然在前方拐角处凝聚成人形，液态金属表面浮现出类似人类五官的波纹。
陆沉在急刹中甩出陶瓷匕首，锋刃穿透那张流动的面孔时发出灼烧金属的滋滋声。
但伤口转瞬愈合，匕首反而被银色的触须卷住吞没。
"没有电子信号！"林雪背靠着集装箱快速敲击掌上电脑，屏幕蓝光映出她苍白的脸，"这东西是纯机械结构的纳米机器人集群！"
液态杀手的右臂突然暴涨成三米长的金属鞭，陆沉侧滚躲过致命一击，身后的集装箱被劈开狰狞的裂口。
他摸到腰间冷硬的电磁脉冲手雷，却在即将引爆时被银色触须缠住手腕——金属表面浮现出类似人类指纹的纹路，正在快速解析他的生物特征。
剧痛从肋下传来时，陆沉看到自己喷在雪地上的血迹像盛开的红梅。
林雪的尖叫声中，他借着倒地之势将电磁脉冲手雷塞进液态杀手正在重组的胸腔。
蓝紫色电弧炸开的瞬间，无数纳米机器人如受惊的银鱼群般四散逃逸，又在三秒后重新汇聚。
"西北角！"林雪突然指着某辆丰田轿车的残骸大喊。
陆沉在翻滚躲避金属利刃时瞥见车底露出的半截防爆电缆——那是十年前智能电网初代工程的遗留物，绝缘层已经皲裂的电缆正闪烁着微弱的电弧。
当银色利刃再次劈来时，陆沉突然迎着攻击方向冲刺。
金属破空声擦着耳际划过，他在即将撞上杀手的瞬间矮身滑铲，沾满鲜血的手掌狠狠拍在裸露的电缆接头上。
整片废车堆突然迸发出蓝白色电光，数百辆汽车的金属骨架同时震颤，形成巨大的电磁场牢笼。
液态杀手的躯体在空中凝固成扭曲的雕塑，数以亿计的纳米机器人像被琥珀封印的昆虫般定格。
陆沉踉跄着扶住冒烟的电缆支架，发现自己的掌纹正在电缆表面灼烧出焦黑的痕迹。
林雪冲过来撕开止血凝胶时，他注意到那些静止的纳米机器人表面浮现出暗红色的纹路——就像血管在金属皮下跳动。
"这些纹路..."林雪的声音突然颤抖，她放大战术目镜的成像倍率，"是暗影议会的荆棘图腾！"
废车堆深处传来更多金属蠕动的声响，陆沉握紧还剩最后十秒电量的电磁脉冲器。
他的影子被月光拉长投射在生锈的车门上，那团扭曲的阴影突然与远处某个庞然大物的轮廓重叠——那是辆侧翻的氢能源罐车，破裂的阀门正在夜色中渗出幽蓝的冷光。
陆沉的瞳孔被远处氢能源罐车渗出的幽蓝冷光刺得生疼，肋下的伤口随着急促呼吸不断渗出温热。
那些凝固在电磁场中的纳米机器人开始泛起细微波纹，暗红色荆棘图腾如同活物般在金属表面游走。
"它们在学习。"林雪的战术目镜闪过数据流，"磁场束缚效率每秒钟下降0.7个百分点。"她突然扯下防弹衣内侧的应急电源线，将裸露的铜丝插进身旁特斯拉残骸的充电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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