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局副局长叫耿天放，他说话很利索。他说，这个事，以前有人谈过。现在，职工们统一了意见，租金是一年13万，里面的房子全是空房子，但都是私人的，可以当商铺用，但不能有大的改变。如果改变，不能影响安全系数，退租前要恢复原样。租期是5年起步。
骆江说，我不动你的房子，想在院子里盖一栋钢结构的房子，中间分出二层，做超市。下面卖吃的和洗护用品，上面卖服装鞋子等。
耿天放似乎是第一次听这样的方案。“盖房子？那咋算呢？”
“房子盖起来当然拿不走。我盖房子造价超过50万，租期以10年算，那就是一年均摊5万，所以，你的租金得降低，如果是一年8万，咱们可以合作。”
耿天放皱眉想了想，道：“租金8万，里面是12家，每家一年不到7000块，太少了吧？怕他们不答应哦。”
“房子值50万，一家4万多哩，那不是钱？”骆江说。
“这我当然明白，”耿天放说，“你的房子是钢构的，是个整体，只能整体使用，那是没法分的。再说了，现在镇上的人都往县里搬，县里的人都往市里搬，谁还稀罕住在这儿？你的房子说起来值50万，对那些老职工没有用，也没有吸引力。”
季虹插话道：“有用的是10年的租金，10年，80万的租金那可是货真价实的。”
“嗯。”耿天放应着，“说到点子上了。”
耿天放喝了杯水，把该说的说完后，和饭馆老板打了声招呼，就告辞了，临走前对季虹和骆江说，他得问问职工，看意见能否统一，叫他俩等消息。
“好像不热情呀。”季虹说。
“江湖伎俩。”骆江说，“在乡镇，这也算个大项目了。人家对咱热情，显得要巴结咱似的。这是打心理战。哪个当领导的不懂？他现在巴不得咱租成了，这种事，粮食局领导也要分钱的。咱先回去吧，等他的消息就是了。这事儿，催不得，急不得，谁急谁吃亏。”
“哦。”季虹若有所悟，“对，那个职工大院是国家的房子，不是个人私有财产，归国家管的。”说完，又问骆江：
“他大老远跑过来就说这么几句话，电话里说不就是了？”
骆江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过来是要看看咱俩的样子，像不像干大事儿的，见面和不见面，差别大了去了。”
季虹点头称是。
回辛州的路上，骆江说：“我回辛州后，找一家钢结构公司报报价，做到心里有底。”
季虹问：“我在想一个问题，假如租成了，你的货源从哪里来，人生地不熟的。”
骆江笑道：“你没做过生意，不懂这个很正常。其实不难，我想了，真要是租成了，我还去那个饭店消费，找那个饭店老板。饭店里一定有人家推销的酒，联系上一个商家就可以牵出一大串。你不知道，那些商家，巴不得咱能上他的货。要不，那个雷震说，他的超市是一个月一结货款呢，那相当于拿人家的钱做生意。”
季虹听得茅塞顿开：“骆叔，虽然你现在的生意做得不大，但你们这行的干货可是全知道，我看你很快要成大老板了。”
骆江呵呵笑道：“你别夸我。我这个人呐，太保守了。其实无论哪个行业，摸索个几年，没有不懂的。能不能干成大事，不在于懂多少，而在于敢不敢干。你干护士才干半年就辞职了，然后干陪诊师，靠卖课程发了财，现在又准备开养老院。有的陪诊师干了几年了，还是原地踏步，她们没有你懂吗？应该不是，是她们不想进取罢了。”
季虹没想到骆江能说出这番话，心里由不得受了震动。在以往，她眼里的骆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后来成了普普通通的个体工商户，她全没想到，骆江竟有这样的见识。“骆叔，你这番话可不简单呐，我知道你只是小学文化，看来这些年，你没少学东西！”
骆江客气了几句后，坦言这些年确实在学一些经商方面的知识。他说，在咱中国，智能手机的普及对于扫盲的作用太大了，特别是抖音之类的东西，学知识真是方便。只要想学，一打开就是知识，还不用花一分钱。
“你们这代人真是赶上好时候啊，”骆江感叹道，“现在的4G、5G网络，让草根也能当明星，做代言赚大钱，连名人们和电视台主持人都在直播带货，这是科技进步的结果。你也一样啊，要不是网络，你哪能在线上卖课。”
季虹：“可不是嘛。像你们做实体的，现在也都在线上线下一起做，比如超市，可以弄个线上选购平台，线下送货。听说有的超市在实践，在转型呢。”
“那是城市模式。在乡下暂时还不中。”
回到辛州，骆江送季虹回家政公司，途经辛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季虹隔着车窗看着医院的大门，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怀恋，她叫骆江先走，自己想到医院里再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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