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默然。她自然知道自身情况的诡异和危险。
“请真人指点迷津。”她诚恳道。
张玄素沉吟片刻,道:“道法自然,万变不离其宗。姑娘如今需做的,非是追求力量的强弱,而是明心见性,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道’。唯有心定,方能驾驭万力,不为外魔所侵。”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令尊之事,贫道所知亦有限。但贫道可告知姑娘一事:当年与令尊一同追问国运的,还有一人。”
“谁?”沈知意猛地抬头。
张玄素缓缓吐出三个字:
“曹安民。”
轰!
沈知意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曹安民!竟然是曹安民!
二十年前,他与父亲一同向天师询问国运和改命之法?!
那后来的一切……是分道扬镳?还是……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的一部分?!
父亲知道曹安民的野心吗?他是自愿成为“饵”,还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无数的疑问和一种冰冷的愤怒,瞬间淹没了她!
张玄素看着她剧烈波动的眼神,轻轻一叹:“往事如烟,真相如何,或许已难完全理清。姑娘,重要的是当下。你手中的碎片,是钥匙,也是诅咒。何去何从,在你一念之间。”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无垠云海:“龙虎山乃清静之地,不便久留俗客。姑娘伤势稍愈,便可自行离去。前路艰险,望你好自为之。”
这是送客了。
沈知意知道,天师能告诉她这些,已是破例。更多的真相,需要她自己去找。
她站起身,深深一揖:“多谢真人解惑之恩。”
没有再多言,她转身,走出了静虚堂。
门外,玉玑子静立等候。
“姑娘,可需贫道送您下山?”
沈知意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山下苍茫的大地,眼神已恢复了一贯的冰冷,甚至比以往更加深邃坚定。
“不必了。”
她摸了摸怀中那枚依旧冰冷的兽皮碎片
父亲、曹安民、拜血教、《镇国蛊典》……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一个更深的旋涡中心。
而她现在,终于有了一丝拨开迷雾的可能。
她迈开脚步,沿着青石阶,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背影孤绝,却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
山风拂过,吹动她染血的衣袂。
云海之下,是波澜壮阔的人间,也是杀机四伏的棋局。
执棋者,究竟是谁?
她要去弄个明白。
青峰山的云雾在身后渐远,山脚的市镇喧闹扑面而来。沈知意并未停留,她用身上仅存的一点碎银换了身最普通的粗布衣裳,将染血的白衣弃于荒野,又用灰土稍稍遮掩了过于惹眼的容貌。
天师的话如同刻印在脑海。
父亲与曹安民……二十年前……国运……逆天改命……
每一个词都沉重如山。
她需要信息,需要找到那场宫宴的知情者,需要弄清楚父亲和曹安民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京城是龙潭虎穴,以她现在的状态和身份,贸然回去无异于送死。
但有一个地方,或许还留存着当年的蛛丝马迹——父亲曾经驻守多年的北疆。那里有他一手带出来的老部下,有他经营多年的根基。曹安民的势力,未必能完全渗透。
而且,北疆远离中原旋涡,正好可以让她避开眼下无处不在的追杀,安心疗伤,消化体内那几股纠缠的力量。
目标既定,她不再犹豫。一路向北,专挑荒僻小路,昼伏夜出。有玉玑子赠予的丹药和那新生的、虽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力量支撑,伤势在缓慢好转。
十日后,她已越过黄河,踏入北地。天气明显干冷起来,风沙渐大。
这日黄昏,她来到一个名为“黑石驿”的小镇。镇子不大,因靠近一处废弃的军马场而有些许人气。镇上唯一的客栈兼酒肆里,聚集着南来北往的客商和几个看起来像是退伍老兵模样的汉子,大声喧哗着,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水和羊肉的膻气。
沈知意压低斗笠,坐在角落,要了碗素面,默默听着周围的议论。
大多是关于边关粮饷、胡虏扰边之类的琐事,并无特别。
直到……
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老兵,拍着桌子,口齿不清地嚷嚷:“……要说咱北疆这些年,最他娘憋屈的,就是沈大将军走后!要是大将军还在,那些狼崽子敢这么嚣张?呸!”
旁边有人附和,也有人叹气。
“唉,谁说不是呢……可惜了啊……”
“听说……死得不明不白的?”一个压低的声音神秘兮兮地问。
那醉醺醺的老兵猛地一摔酒碗,眼睛瞪得溜圆:“放屁!大将军是……是……”他梗着脖子,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猛地刹住,抓起酒坛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颓然坐下,嘟囔着,“……朝廷的事,咱不懂……不懂……”
沈知意握着筷子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就在这时,客栈门帘被猛地掀开,一股冷风灌入。三名穿着公门服饰、腰挎佩刀的官差走了进来,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最后落在了那个醉醺醺的老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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