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西本以为幽藤姬不知道，却听她道：“是不是养了条大黄狗的那个？”
“你竟知道大黄？！”
幽藤姬的口吻带着几分调侃，“那只大黄狗鬼精着呢，日后指不定能修成精怪。”
“大黄超可爱的，村民丙把它当作家人。我在村里这几天，就是住他那儿，他这个人，特别细心。村里食物容易变异，他每天都去河里打鱼捞菜做给我吃。做事也细致，杀鱼、洗菜、砍柴、生火、烧饭，一步一步，有条不紊。说话温声和气，似乎从不会生气。
但是，那一天，我不顾他劝阻，异想天开地让大黄给我带路，进树林找治瘟疫的药，结果遇到危险，村民丙知道后，没冲我生气，反而责怪自己。他就是这样，一个很温暖的人。
他还很有耐心，姑姑吃饭时，总要用手抓。他一遍又一遍地纠正她，不急不恼。换作是我，肯定做不到。”
“你把他说得这么好，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关小西小脸微微一红，“我只是觉得他特别体贴罢了……你和杜峰做了三年假夫妻，他对你怎么样？我跟他接触不多，他外表看着斯斯文文的，但之前看他在祭坛上的架势，也挺能震慑村民。”
幽藤姬似乎思忖了一阵，“他……对我还挺好的。”
“在他看来，你是他拐来的媳妇儿，他没欺负你吧？”
“他敢！”幽藤姬的话音陡然提高，“这村里，谁敢欺负老娘？！”
“对对，我差点忘了，你可不是普通人。那看来，你比阿秋幸运多了，阿秋家的老妪，看着好凶。不知道她这几年是不是总被欺负。”
“这你可就错了。她丈夫阿强，对她千依百顺。他母亲虽强势，但阿强帮理不帮亲，可护着阿秋了。”
“啊？这么出人意料。我看她总想离开村子，还以为是她丈夫对她不好呢。”
“是她自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认为自己是被拐卖来的，但实际上，那对小夫妻，我看着挺腻歪。”
关小西大跌眼镜，“……你不是框我的吧？”
“这村子才多点大，谁家里昨晚吵了架，次日就能从东村头传遍西村尾。”
关小西呵呵干笑，“我还以为，你这几年，一门心思放在复仇上，这家长里短的八卦，你好像也知道不少。”
若是幽藤姬现出人形，大概会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更换无患木后，只需等待，左右也无事能做。听听八卦，打发打发时间呗。”
“也是，女孩子就喜欢这些。那你觉得，是你的杜峰好，还是阿秋的阿强好？跟那个首领渣男比起来呢？”
“我呸，别拿我的阿峰和那渣男相提并论！”幽藤姬愤愤不平，“阿峰他人吧，虽然外表温和，但一遇上事，是很有担当的！而且，他没有坏心眼，对我……”
幽藤姬顿了顿，“也算百般顺从，不知是不是因为，觉得我是被拐来的，心中有愧。”
她仿佛陷入思绪当中，“夜里，他会悄悄给我盖被子。白日，我想吃什么用什么，他都尽量满足。然后他还……天天给我洗脚丫子。”她说这话时，声音里裹着满满的笑意。
“现在还有男的会给自己老婆或者女朋友洗脚丫子？”关小西斟酌着开口，“那个……幽藤姬，我咋听你说的，感觉你这三年，小日子过得还可以啊……”
幽藤姬静默半晌，关小西忽然问道：“你知道喻老师吗？”
“那个语文老师？当然知道，他是这村里最有学问的人。”
“昨天，我们去他家借书。一路上，他不停地和我们讲述他是如何教导学生的。他眼里透着一股赤城和热情，还不时向我们打听村外的世界。
他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出村外头看看。书上描绘着广阔无垠的天地，即使到了他这个年纪，依旧充满向往。还期盼他的学生，有机会出去见识一下。”
幽藤姬的语气有些许不忿，似乎憋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意有所指？”
“没有没有，我只是可惜，他们恐怕没机会看到外面的世界了。”关小西轻叹口气，“也是这些村民活该，摊上那样的先祖。他们都不知道，那个渣男做过如此罪大恶极之事，自己拍拍屁股死掉了。这么多年的灾难，全由他们承受。他们还得年年供奉始作俑者，就因为渣男是他们先祖。”
幽藤姬发出磕磕巴巴的声音，“对、对对……就是、就是他们活该！”
“你没了妖丹之后，是什么感觉？会感到疼痛吗？还是身体难受之类的？”
“妖丹对我们精怪最为重要，失去妖丹，很多精怪法力尽失、退化形态，甚至会死亡。而我，寿同山川，虽不会死去，但没了妖丹，犹如坠入冰窖，冰凉刺骨。”
“原来如此，我也有过这种感觉，那可真是太难受了。”关小西像是想到什么，“怪不得杜峰天天给你洗脚丫子，原来是心疼你体寒，想用泡脚的方式让你舒服些。”
关小西说完这话，周遭突然陷入死一般的沉静。良久后，幽藤姬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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