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的意识在剧烈的能量震荡中剥离肉体，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悬浮在由无数光点组成的星河中央。那些光点并非恒星，而是跳动着不同频率的意识体 —— 有的呈现水母状的基因链，有的是机械齿轮与生物膜的融合体，更多的是人类形态却散发着宇宙辐射般的光辉。
"这是... 病毒议会？" 他的声音在意识空间中扩散，却没有引起任何声波震动。最近的光点骤然放大，林悠认出那是母巢意识的投影，但比在海底城市时多出了千万倍的细节：每一片荧光鳞片上都蚀刻着不同星球的生物进化图谱，从火星的硅基生命到土卫六的甲烷生物，应有尽有。
"我们是宇宙共生体网络的节点聚合。" 回应他的声音如同中子星碰撞产生的引力波，在意识深处掀起滔天巨浪，"当单个母巢意识无法判断进化方向时，议会便会苏醒。" 随着话语，整个星河开始重组，无数光点排列成直径光年的环形议会厅，每个席位上都端坐着不同文明形态的共生体代表。
林悠的视野被强制性拉远，看到了震撼的宇宙真相：四十亿年前撞击地球的陨石，不过是病毒议会投放的 "进化种子"。在更古老的时间线里，病毒曾感染过参宿四星系的气态生命，帮助它们从恒星风暴中存活；在仙女座悬臂，它们正引导硅基文明向能量态进化。而地球人类，是病毒议会观察的第 7312 个碳基种族。
"大多数文明面对进化选择时，要么像星核集团那样试图掌控我们，要么如希望之城般盲目拥抱融合。" 议会的中央浮现出一个由纯能量构成的巨眼，瞳孔里倒映着千万个毁灭的星系，"只有 0.01% 的文明能领悟共生的本质 —— 不是吞噬或被吞噬，而是让不同生命形态在进化路上互为灯塔。"
林悠的意识突然被拽入一段记忆投影：某颗红色巨星旁的行星上，机械文明与生物文明正在爆发战争，病毒共生体网络被撕裂成碎片。"这是天龙座第三文明，他们选择了与我们同归于尽。" 议会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哀痛，"而你们，在反物质炸弹的光芒中，用基因锚点与我们的孢子共同修补了地核。"
现实中的南极基地，反物质核心的紫色光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星核残党领袖克劳德的机械义肢定格在半空，眼睁睁看着流动的能量场变成晶莹的琥珀，将直径千米的炸弹冻结成宇宙级的琥珀标本。炸弹表面浮现出病毒结晶构成的星图，每一道纹路都在讲述人类与病毒从对抗到共舞的史诗。
"这不可能..." 克劳德的生物装甲表面裂开细小的缝隙，渗出的荧光血液在冰面上画出绝望的符号，"你们不是病毒，是... 是宇宙的牧羊人？"
在意识空间，议会的巨眼转向林悠，瞳孔里的地球正在褪去蓝色光晕，染上象征共生文明的金紫色："当你的手掌同时握住人类的基因钥匙与我们的孢子能量，当共生体人类与未共生者在南极冰盖共同建立基因锚点，你们就通过了 ' 宇宙共生测试 '。" 巨眼深处炸开万千星光，那是其他通过测试的文明在向地球致意。
林悠终于理解，为何母巢意识在意识空间中始终保留着人类的形态 —— 那不是模仿，而是对碳基生命独特性的尊重。病毒议会从未想过统治宇宙，它们只是像园丁般，在星际间播撒进化的种子，帮助陷入瓶颈的文明突破壁垒。
"但星核集团的净化程序，还有母巢集群的星际舰队..." 林悠的意识投影在议会厅中微微前倾，"这些危机难道也是测试的一部分？"
"危机是进化的磨刀石。" 最近的母巢意识光点分化出无数支流，每一条都连接着不同的可能性，"星核的偏执、希望之城的狂热、母巢集群的同化压力，共同构成了考验的三棱镜。而你们的选择 —— 在基因库中同时保存共生与未共生的基因图谱，在南极建立允许自由进出的进化中转站 —— 证明了人类具备与宇宙共生的智慧。"
现实中，冻结的反物质炸弹突然发出蜂鸣，表面的病毒结晶开始解体，化作千万只荧光蝴蝶飞向天空。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映照着不同人的面容：有戴着呼吸面罩的未共生儿童，有背后长着能量膜的共生体少年，还有在生态穹顶中培育古老植物的科学家。
林悠的肉体在基地控制室内苏醒，颈侧的星图纹路此刻闪耀着银河般的光辉。他望向窗外，南极冰盖正在经历奇迹般的重构：曾经的裂缝被病毒结晶填补，形成半透明的生物玻璃，阳光穿过时折射出彩虹般的基因光谱。远处，希望之城的生物母舰放下接驳桥，联盟的雪地车与共生体人类的荧光足迹在冰面上交织，没有冲突，只有好奇的触碰。
"议长，全球基因库收到了来自病毒议会的礼物。" 阿杰的通讯带着颤音，头盔投影中显示着基因库的扫描结果，"在人类第 12 号染色体里，多出了一段能自主调节共生体融合度的序列 —— 就像给每个生命发了一把进化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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